景王道:襄王也这么干,所以皇上不敢让他活,却也不敢让他死。
萧朔眼底划过明锐利色,破开沉静,钉住景王。
你还听吗?
景王举起两只手:先皇后与先帝还逼着我背了三十页纸,云琅来那次,我看他脸色太不好,没敢接着背。
明日起,玄铁卫会到你府上。
萧朔扫他一眼:凑够三十页,自会放你出府。
景王:?
约来的朝臣已在厅中齐聚,萧朔不同他耽搁,回身朝议事厅过去。
景王站在自己挖的坑里,恍惚一瞬,堪堪回神,急追了几步:萧朔!琰王殿下!大侄子!云麾将军他夫君
萧朔脚下不停,景王好不容易追上他,喘着气将人拦住:你等等。
萧朔看他:还有事?
有。景王文不成武不就,跑几步都喘,堪堪站稳,三十页,我写给你,给你们两个。
不必。
萧朔道:你口述,玄铁卫会誊抄整理。
我写。景王固执道,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襄王府看似覆灭,其实还有九星八门黄道使,藏了不知多少凶险他为了能带你走,冒险去见商恪,占了我开的酒楼,还把我的酒楼掌柜打了一顿。
萧朔想起云琅托开封尹转交的那一封手书,心底翻起不知该苦该甜的滚热,在原地站定。
景王缓过一口气:我劝他不要去,他说不行北疆苦寒,要带你侍寝,夜里替他暖被窝。
家国天下烦得很,才子佳人又矫情。
景王看着萧朔:我不堪造就,顽劣得很,又没脑子。可看见你们两个生死百年,血路熬过来的情分,叫我很想――
叔父。萧朔道,我二人很好,不需要第三个。
景王:
景王:很想现在找只机关木鸢,给你下点药,把你扔到云琅的床上。
萧朔抬眸,朝他伸出手。
你还真想这么干?!
景王愕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什么药?
萧朔道:机关木鸢给我。我出来未同他说,要有些东西,拿回去哄他高兴。
景王张口结舌,一时气结,匪夷所思瞪他半晌,摸出个极精巧的木制机关鸢砸过去。
萧朔接在手中,妥帖收好。
景王在家斟酌数日,难得酝酿出几句荡气回肠的话,此时叫萧朔存心打岔,彻底说不出口了,捶胸顿足重重叹气。
当年三人总在一处,景王被欺负惯了,以眼刀毫无威力地连砍萧朔,悻悻跟着往议事厅走:可惜了今夜忙碌,你们两个还得劳燕分飞。不然这等难得好月,把盏共赏,何等逍遥
萧朔眸底微微一动,看向浓深夜色,叫时局搅起的无边凌厉悄然淡去大半:已共赏了。
景王一愣:如何赏的?
萧朔扫他一眼,并不多说,将夜色里那一片格外眼熟的烟花尽数仔细印在眼底,收回视线。
云少将军锱铢必较,说要给他买一百个一模一样的烟花回来,就当真不多不少放了整整一百支。
萧朔一时忍不住算了算云将军花了多少银子,记了个账,敛定心神,推开议事厅正门。
汴梁街前,醉仙楼顶。
云琅放完了最后一个烟花,踏檐而回,倏然折落,站在了被开封尹烂醉痛哭死死扯着的黑衣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