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待回答,便听得听雨在竹帘外道了句有客至。
她提前同听雨约定过暗语,这是大理寺的人去到府上了。
于情于理,这场面都不该缺了她这个长?公主,元承晚即刻便起身。
却不料沈夷白亦执意同行。
那?端事态紧急,她也不好拒绝,只好随他?一道启程回府。
崇仁坊距兴庆坊有段不远不近的路,待长?公主鸾驾驶至府前,大理寺众人早已列阵庭中。
正?待她归来。
如今查的是驸马的账,搜寝也搜的是长?公主府上的寝。
虽奉皇命在身,可眼下事无定论,纵使?待会儿要干的是得罪人的事儿,他?们也必须得先向元承晚见过礼。
得贵主首肯方能动?手。
元承晚迎着满庭朱紫客的俯首拜礼踏上主座。
她入座后简略扫视一遍,心道此番阵仗甚大。
为首的是一身朱色公服的三品大理寺卿严道世?,身后随了主簿、录事各两名,另有狱吏数十人。
倒是不见崔恪。
想必是因此人与裴时?行为同年?,又素来有私交,故而要避一避嫌。
她唤起众人,又点了一身家常打扮的裴时?行上前来。
严道世?上前拱了个礼:
“殿下恕罪,我等奉陛下制敕奏断公事,今日冒昧忝颜冲撞殿下,万望宽宥。待今日事毕,老夫来日定亲自向殿下请罪。”
长?公主芙蓉面上威仪赫赫,淡笑道:
“严卿言重,本宫知诸位大人宵旰忧劳,只是为早日洗刷驸马嫌疑,少?不得要再?劳动?诸位一回。”
“驸马与本宫同居一殿,诸位今日定要搜的仔细,一案一几都须对着造册查个清楚,切莫留下半点疑痕。
“否则才是真正?的冒犯本宫。”
她曼然?起身,流光金线裙裾上凤鸟栩栩,妙目灵盼。
而后素手微抬,将裴时?行护在身后,继续道:
“本宫便与驸马在庭中等候,若有传唤上前即可,诸位大人可有意见?”
这是全然?维护的姿态。
裴御史如苍松翠柏,比之身前玉芙蓉般纤柔的小女子,不知高出多?少?。
男人身形宽阔硬朗,甚至可将她完完全全地严实覆住。
此刻却乖顺默立于长?公主身后,任她抬臂为他?设下一道禁制,安稳地被人牢牢保护。
严道世?对上长?公主身后男子的含笑一礼,忍不住口中发苦。
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人与人的差别总是如此。
他?一个老朽要对着长?公主字字斟酌,提心吊胆,可有些人却能安然?被妻子护在身后。
当真是好命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