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仰心乱如麻,可宁清辰不给他解开,还要捉弄他。他想不出招儿,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焦急地蹭。
他豁出去了,“那我欠您吧,我慢慢还,十年二十年还不完,我就还您一辈子。”
“你想得美。你给我安生把书写完。”压在胸口的重量一点点飞走了似的,心都轻盈。宁清辰本来想带他回公司,一转念又拐弯去了酒吧,“赔本买卖,轮不着你谈条件。我想怎么着,我说了算。”
宋程仰被他拽了进去。下午,天还亮着,酒吧刚开张,没几个人,他俩坐在卡座里喝酒。
宁清辰告诉他,“不喝两口,我怕我忍不住弄死你。”
他们不说话,只是面对面坐着喝酒,一直喝。宋程仰心里五味杂陈,他好几次想开口,宁清辰都给他比“嘘”。
等到场子热闹起来了,宁清辰又带他去地下停车场,坐回车里。
宁清辰喝多了,宋程仰没怎么喝,可他不会喝,只两口就要晕乎了。他们靠在椅背上,宁清辰蔫儿蔫儿的,宋程仰压下一个酒嗝,终于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
“……不能、酒驾。”
宁清辰根本不搭理他,放平椅背,侧躺下去,迷迷糊糊又想去摸烟盒。
一摸出来就被抢了。
“也不能抽烟。”
宋程仰也躺下去,只是他个头太大,得蜷着。宁清辰在逼仄的空间里,硬给了他一脚。
停车场里乌漆嘛黑的。
宋程仰觉得自己脑袋晕,但是思维特别清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想。
“主人。”这儿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睁着眼看车顶盖,又轻轻叫了一声,“主人。”他先觉得眼花,用手背蹭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哭了。
他用平淡的语气说起腻歪人的话,“不管您原不原谅,我都得赖着您了。”
宁清辰吸了口气,还是背对着宋程仰,他想找一块巧克力,黏黏嗓子,没找着,“他们跟我说,你是被调走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他慢慢把身子转过来些,也平躺着,“他们以为这么说,我会心安些么?他们不知道,你过得越好,我越放不过这个事儿。我每晚都咒你,可睡醒就什么都忘了。”
“我想跟你宋程仰证明,我一个人,也能去那里。没什么大不了,我不稀罕。”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了,又被一口唾沫咽下去。他没哭,脑袋枕着手,一句话说得又狠又轻巧,“我做到了。可是太疼了,我他妈最怕疼。那时候,我就想,你死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