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玉堪堪稳住身子,伤口却因动作太过用力被牵扯到,而有撕裂般的疼。
然而更让他难受的是心口处那一抹灼伤的痛感,像有千万只虫蚁在撕咬似的,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谢承玉察觉到身子的不对劲,他忙看向长公主,道:“母亲,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对上他的眼神,心下有些迟疑。
她犹豫要不要告诉谢承玉实情,毕竟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日可活,若是心志脆弱些的,恐是会颓废到早早寻死了。
思索片刻,长公主决心不告诉他实情,只是道:“那日你中的暗器上沾染了毒药,才导致你昏迷了这么久,不过你放心,那毒早已解了,如今还会觉着有痛楚,是因为余毒在作祟罢了。”
难怪。
谢承玉不疑有他。
从前他受这些身外伤,只需处理了伤口便无碍了。
此次却令他昏迷了三日,还害他错过了七日之期,那些对他下毒手的人,当真可恨。
想到即将被问斩的裴渊,谢承玉道:“母亲,等天一亮,我就进宫面见圣上!”
“可你的身子还未好全……”长公主想劝他多休息休息,“就算是有天大的公务,也得等……”
“等不了了。”
谢承玉眸中一凛。
他已耽误了三日,再等下去只怕是要为裴渊收尸了。
说到这,他习惯性地唤了声青璧,想吩咐他一些事,却未见青璧出现。
他蹙眉道:“青璧人呢?”
长公主眼神躲闪,“你受伤后,青璧很是自责,便追踪那群歹人去了,说是定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谢承玉自然还记得,他曾放走了几条鱼,青璧定是追踪他们去了,便未再过多询问青璧的去向。
等到天光一亮,谢承玉便动身前往皇宫。
……
而诏狱内的沈姝,则一夜未眠。
昨日便是第七日,谢承玉明明说好会在七日之内,查清真相,洗清裴渊的冤屈,可昨日谢承玉却依然没有出现。
难道他并未找出真凶,所以便干脆不来见她?
沈姝面色憔悴,从前明艳娇美的容颜,如今竟是毫无血色,她的心中盛满了不安。
她还记得谢承玉说过,若是七日未查出真相,裴渊就会被处死!
她忍不住咬紧泛白的嘴唇,心里祈求着谢承玉已找出真凶,迟迟未来见她是因为太忙了,而不是因为食言了……
御书房内,谢承玉赶在早朝前,就来求见夙文帝。
夙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承玉,面无波澜道:“谢爱卿,七日之期已到,不知云雁公主被害一事,你查得如何了?”
谢承玉伏首道:“陛下,恕微臣无能,未再七日内查明真相,但是三日前,微臣在追查此案时,曾被一伙黑衣人算计,身受重伤,以至于卧床三日未醒,才导致无法按照约定的时间查明真相,也是这伙黑衣人的出现,让臣确定云雁一案背后必定另有主谋!”
“哼!”
夙文帝冷哼一声:“你说要时间查,朕便给了你七日,如今七日已过,你却并未查出真凶,按照约定,裴渊身为云雁案的真凶,理当问斩,现下你再多说已无异!”
“陛下——”
谢承玉还想为裴渊求情:“那日微臣遇袭,是因听信了宫中一曾经伺候云雁的婢女兰月所言,前往她所说的地方查案,才会遭遇埋伏,可就在臣昏迷的这几日,兰月却遭歹人所害,由此可见此事必不简单,定是有人在杀人灭口。兰月死时,裴渊还关在刑部大牢,由此可见,裴渊定是被冤枉的!”
话落,谢承玉因情绪激动,喉头一甜,禁不住低声咳嗽了几声。
听着这咳嗽声,见他面色苍白,想来是大病初愈,夙文帝便也不忍责难,认真解释道:“就算裴渊是被冤枉的,可你找不出真凶,而朕又需要有个替罪羊向大云交代,所以即便你再怎么替他求情,此番裴渊的罪责是逃不过的。还是说,你想当那个罪人,挑起两国的争端,让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战火,重燃起来?”
谢承玉垂下眼眸。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无论他再怎么求情,他都知夙文帝是铁了心,要让裴渊顶罪了。
“陛下,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