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总社的决定,不是编委能左右的,我也无能为力……”梅寅生想向冯幂萝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对于这个小妮子,他一直没有办法,总是难以抑制地想去关心、想去给予,但是她并不一定会领情。
“这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冯幂萝问梅寅生。
“基本上……很难了吧……”
听到这句话,冯幂萝心里很难受。看公告要调吕昊儒离开滨海都市报,转做总社后勤处安全保卫部的副职,说白了就是领着一群保安在大院里晃悠。如果给别人摊上这样的事,也许能随遇而安,这份差使没什么太大的风险,安逸舒服,用来养老也不错。但是吕昊儒他又怎会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
吕昊儒给冯幂萝打来电话时,她正在跟叶有道一起见叶父,想问问有没有办法。叶父为难地表示,党委、政府、人大、政协这四套班子虽然会有些交集,但是他只是一个人大代表,认识不少从政的,有深交的几个朋友并不在能左右这次事件之列。
“小冯,怎么不在办公室?”吕昊儒问。
“师……是,主任,你来上班了吗?”冯幂萝差点脱口而出喊吕昊儒师傅,猛然惊觉身边还有着叶氏父子,忙定下神改了。。
“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也叫了小严了。”吕昊儒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她发出了一个邀请。
冯幂萝走后,叶有道向父亲提出了一个请求,叶父被他的请求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手里燃过的烟灰落了一桌。
“老头,我准备参加自考。”叶有道的目光里透出了坚决,父亲也看出他绝不是开玩笑。
“你这个岁数了去自考?”如果是三四年前儿子有这个心思,叶父或许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送他去锻炼两年就该回来准备接替的培训了。
“爸,以前没觉得有特别想做的事,所以就那么混着。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去自考,拿到学历后再考研,然后做个真正的记者!”叶有道清楚,即使张现强被送回了学校,学历仍然是他无法逾越的障碍。
他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变得这么固执是因为喜欢冯幂萝,还是开始钟爱媒体人这个职业。起初他是喜欢冯幂萝的,这个姑娘给了他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新奇生活;到后来是想证明给她看的,自己并不是她眼里的纨绔子弟,努力了一样能做得很好;到现在则是完全被她改变了,被误解、被伤害、被逼迫、被恐吓、被无视……这么多的痛苦一个女人在他面前都咬牙承受过来了,何况他一个七尺男儿。
“你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过分干预过你的决定。不过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再慎重一些。你已经二十四五,只有高中学历。自考之后再考研,读专科的话要三年,然后毕业两年才能考研,加上研究生读三年,一共是八年;就算你考到了本科,先读四年,再上三年研究生,一共是七年。无论你选哪个方案,读出来之后都要三十二三了,一般人这个年龄在单位都混出点成绩了。就拿这小冯,现在二十八,不也是个栏目组的负责人吗?你三十多岁再去就业,你的人生总要拖后几年。”叶父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儿子。
叶有道看出父亲的焦虑,只好答应他多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当晚,冯幂萝和严琴琴吃到了吕嫂做的饭菜。吕昊儒、严琴琴、冯幂萝,这三个曾经满腔热情谋划“小冯帮办”这个为民栏目的媒体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了。
吕嫂未必不知道严琴琴曾经对吕昊儒的好感,但她总能大方得体地招呼这两个妹子来做客。今天,她得知爱人从社会部主任这个位置上下来,反倒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媳妇儿跟着担惊受怕太多年了,孩子念个书也孤被我牵连。”吕昊儒给严琴琴和冯幂萝分别倒了红酒,自己的杯子里则是白酒。
“哥,我发动整个社会部的同事给总社写请愿书,一定把你留下来!”严琴琴红着眼说。结婚以后她的工作越发制度化,对吕昊儒的情感也转变成后辈小妹对前辈大哥的尊重。
“师傅,这件事本来就该我担责,我去和秦总说清楚,把你换回来!”冯幂萝也激动不已。
“你做了这么多年一线记者,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市里要的就是杀鸡儆猴,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中间还有一个资深记者在运作?环保局你不是都会过了吗?就算你站出来,我一样得负这个责任。”吕昊儒说完这些话,夹了颗hua生米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