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言,颢景帝也无责怪的心:“这钟玉楼同上京的别的宫殿不同,朕再带你去一处看看。”
不知颢景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罹尘起身跟上。
一路往里走,里头愈发的冷凝。
片刻后,颢景帝将他带到一长廊前头,雕栏玉柱,长廊装点的美轮美奂。
颢景帝指着这地上的佰圆毯,面带笑意:“你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这些东西,佰圆毯,青莲花,都还是上京这儿不好找的。”
顾罹尘看在眼中,跟着他往里看去。
颢景帝更是得意,指着上面悬挂的数百幅画像,像是献宝一般:“这些都是你母亲的画像,她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作为儿子,母亲的脸还是要识得的,瞧瞧看,是不是容貌冠绝。”
顾罹尘还没有看完,只稍看了第一幅,就忍不住想要离开。
画像上的都是同一个女子,或娇俏,或气恼。
但那生气勃勃的模样都被准确的画了下来。
顾罹尘故作不知:“陛下记错了,我母妃并非这般容貌……镇远侯侯府还是留有我父王母妃的画像的。”
“可你明知那他们不是你的父王母妃!”颢景帝看着顾罹尘一副不认可画上人的模样,立刻呵斥道。
但是颢景帝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实在是重了些,又宽慰道:“你是什么身份……朕五年前在你出征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你了,朕也允诺过待你归来,该给你的东西会给你。”
“可是微臣不想要……”顾罹尘后退一步,颢景帝想将崇朝的天下送到他的手中,可是他不愿。
“你必须得要!”颢景帝摸索着画上的女子:“你若是不要,你母亲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朕。”
顾罹尘忍不住嗤笑出声:“既然陛下这般对不起这画像上的女子,为何当初还会那般狠心,将人围困住,任由她受着别人的欺凌。”
画上女子栩栩如生,可在顾罹尘眼前都是死物,看着画上熟悉的人面,嗤笑道:“画是画,人是人,难不成我得了陛下的东西,画上人就不会再怨恨?伤害已经造成了……无法弥补了。”
“你!”颢景帝猛地回头,看着比他还高上一些的顾罹尘,言语讷讷:“正是因为朕后悔了,朕现在还会要来补偿。朕在引了温泉水,建了钟玉楼,种了华青莲,还亲笔描摹了数百副的画像,朕是在弥补……”
颢景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顾罹尘同画像上女子的容貌越发的相近,最后的几个字被生生的吞咽下去。
顾罹尘看他的眼神带着恨,从来没有人能如颢景帝一般,大言不惭的这般弥补。
是不是在颢景帝看来,无论旁人受了多大的苦楚,他都能后来用“弥补”二字轻描淡写的将那人所受的罪责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