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倚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中的扇子一眼,心道此人真的有病,大冬天下雪还摇什么扇子,能挡风还是能遮雪?除了装AC外没有任何用处。
要说霍桐霍副将是糙男人的代表,那么这位牛三郎就是典型的精致郎君的代表了。陶倚君也不是没见识的女郎,可在她的印象中,能比得上牛三郎风姿无双的,还真没有,就是这个姓,太让人出戏!
“大娘子芳龄几何?来这边城真的是为了霍桐兄?”
淦,此人如此八卦!手好痒!
陶倚君垂头微笑,笑不及眼中。拢在袖中的手指绞在一起,心里再一次埋怨起大兄的口无遮拦,这下让她怎么说?否认?还是默认?
好在牛三郎也没有追着问,轻生一笑,将话题转开。
“来之前不知大娘子一手医术如此精湛,日后若是有事请托于大娘子,还望大娘子给郜几分薄面。前些日子我大兄得了一些少见的药材,回去后郜让人送与大娘子处。”看到陶倚君想要婉拒,他先抬手笑,“这药材也要落到识得药性的人手中才得用。我牛家能人很多,可偏偏没有识得药性的。”
这话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但也没必要去追根究底。药材送来她收下,转头还个价值差不多的礼回去就行。她没有底蕴,也没有强悍的背景靠山,多个面子朋友也比多个敌人强。
而且霍桐让她相信牛家,那么至少代表牛三郎不会在关键时刻捅她一刀。至于平时的言语刺探,她就当听不懂好了!
牛三郎说了一路的话,陶倚君也就捡着几句不痛不痒的回答了,直到她下车,牛三郎都没有提一句关于那封信的事。
“郎君,这位女郎看样子不是个好相与的。”驾车的健仆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桐将军不会真的要跟她结秦晋之好吧?”
“郎君的事情你关那么多作甚。”牛郜用扇柄敲了敲车辕,“这陶大娘子不是一般人家的女郎。之前让人去查了,现在可有消息?”
“查过了,跟她说的一样。她是陶家的长女,她阿耶去夏逝于水患,三月后她阿娘就打算改嫁。她不愿意跟她阿娘一起过去就直接来边城找陶大郎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歆慕桐将军,这点就不得而知。”
本来也是,一个闺阁女郎断不可能将歆慕谁挂在嘴上,陶大郎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不重要,他只需要确定陶倚君兄妹俩没有捏造身世,没有通敌卖国就好。
此后数日,牛三郎都没有来叨扰过陶倚君,只听老孟和卫老聊天时说起,牛三郎近些日子频繁出入县令府中,而后不久,县令着县衙衙役跟捕头们开始轮班在四个城门守卫巡视,进出城的盘查也更加严格。
唯一算好的消息,就是大风雪渐渐停了。近三日只下了一场雪,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就停住。
陶倚君寻了个出太阳的日子,领着人上了山,要去看年前种下的药材可还存活。
走到山脚田垄边,看到有人在荒地上挖冻土。
“天气还未回暖,老丈现在就开挖冻土能种什么?”
“他们也是想要趁早春翻地,等到化冻之后就抢一季蔬果。这要是等藜麦成熟,家中非得饿死一半不可。”老孟在这里生活多年,这些人间惨剧也看过不少。
“现在河面还没化冻,为何不去捕鱼?”
“河中鱼小又难捕,也没有其他的杂粮野菜相佐。听人说,前儿就有俩孩童想要去河边捞鱼,结果双双落水被冻死。”老孟搓了搓手,叹息一声,“以前边城这边冬日人少,靠山上的野味和野菜也勉强能捱过一个寒冬。但去岁关内大水,多了很多流民过来,加之今冬大雪漫天,山林里的野味也难以寻见,这日子可不就过不下去了。”
“还有,前几年虽然边关冬日也有战事,但是多少还有些私下里的牛羊肉交易,今冬说是要大战,边关闭了集市,那些蛮人小部落也迁到远处了,边城一个寒冬几乎没有进账,城内的消耗怕也熬不了多久。”
陶倚君站在山腰朝远处看,只能隐约看到军营大帐的模糊影子,她沉吟片刻,转头问跟着出来的卫老,这仗还能打得起来不。
“打肯定是要打的,不过主要对战的地方不在我们这边。”卫老消息灵通,对边关内外的局势分析也强得多,“那日牛家来人,还带了个消息过来,大娘子可是忽略了。”
牛家来的时候,有人说骠骑大将军也到了边关,并且率了数万精兵强将,要跟蛮族来一场决战。
陶倚君听了但没往心里去,她以为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大汉初立,国库空虚,也就这几年稍微有点进账了,但要想来一次大胜,起码还要等两三年才行。在她的打算中,两三年后的大战结束,她大兄便可解甲归田了。而在这两年中,她必须先要发展起来,至少要提供给大兄足够的支持。只有大兄手下兵士的装备好了,身体强健了,才可能多多杀敌,剿首多了才有军功可拿。这些装备,身体素质的提升,都是钱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