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园被春风吹的眼疼,眼中沁出几滴眼泪,“你当初说,若十年之后,你我还保留着对对方的感觉,就相聚,若没有,就分开,各不打扰。”
“十年前你父母离世,回去守孝三年,三年之后你拒不出仕,说是走遍山河,寄情山水,只给我留下十年之约,你是在躲我还是回避一切。”
“我给你写的信,你从来都不回。我都记不清自己写了多少封信了,也不清楚你有没有收到。”
裴语转了转眼珠,想着自己放在密室中信件,十年间这个人给自己写了,八百零三封信,平均一个星期一封。
“驿站里,从来也不见你的一封信。”
柳逸园语无伦次的说着自己无法与人诉说的苦楚和心酸。
记性真好,还能记住。他的记性真差,一封来自上京,上元节观花灯的邀请信,他只顾着凑热闹,竟然丝毫想不起十年之约。
“是呀,十年了。”裴语慢慢开口道,“你我如今已经年近不惑,你我都有妻子,都有孩子,你我本就不是断袖,性情更是截然相反。”
“在外人看来,我们连朋友可能都做不得。”裴语说道,“更遑论相爱。”
“靖雯。”柳逸园想要制止裴语,生怕他说出什么绝情的话。
裴语看了一眼柳逸园,鬓边已然有了白发,这把岁数了,还要学年轻人打情骂俏,真够不要脸的,“我们如今算什么,两个老男人对着彼此发情吗?白头翁的年纪还要想着情情爱爱的那一套吗?”
当初定下十年之约,不过是想着十年之期遥遥无期,经历甚多,可以很大程度的改变一个人,想不到呀想不到,无甚用。
柳逸园眼神微动,十年之约还是太长,时过境迁,长到足矣让他们从青年到中年。
十年了,他还是拿这个人没有办法,柳逸园问道,“我要你留在我身边,陪着我这本就不多的余生,难道只是这样也不行吗?”
哎,他怎么招惹了这么执拗的人,怪他,怪他,说什么十年之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兴许当初就不该招惹这个古板的书呆子,把自己搭里面了。
裴语说道,“逸园,面对现实吧,我们会是交好的旧友,会是切磋音乐的知己,能够成就高山流水觅知音的佳话,但就万万不能是相爱的恋人。”
柳逸园看着满园的春色,思索良久说道,“那好,请你以朋友的身份留在我身边,而非恋人,我只想在今后的日子里你能陪伴我的左右。”
“……噗。”
脑子里想了半天就想了一个这个。
裴语正在拿着茶杯喝茶,听到柳逸园的回答,尽数将口中茶水吐了出来,弄湿了衣襟,很快面色如常的回答道,“不行。”
真想拿出榔头撬开他脑子里,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看日头,快到了瑄王爷学琴的时辰了,我先走了。”裴衿摔下杯子,抱着琴飞快的逃离现场,临走不忘说句,“柳兄再见。”
柳逸园望着裴衿离去的背影,仍旧是一袭白衣,长身玉立,胆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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