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不能复生。”李元杼的衣襟沾满了裴衿的泪水,“你已经尽力了。”
裴衿依偎在李元杼怀中低低抽噎着,眼睛哭的通红,哽咽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明知道他会死,为什么他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接受不了。”
李元杼抱着裴衿臂膀,一个身患绝症的毫无用处的死侍的死,并不值得让他内心产生一丝波澜,不如裴衿此时垂泪让他怜惜。
裴衿是信佛的儒生,气质忧郁,自是悲天悯人,李元杼轻吻裴衿的额头,“他活着遭受病痛的折磨,死亡对他来讲兴许是解脱。”
李元杼将裴衿的脑袋轻轻的放在软枕上,盖上锦被,李元杼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转身看了一眼睡在床上大人裴衿,鼻尖和眼尾因为哭泣发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累了,就去睡觉。
想到刚才裴衿像是闺房中的女子依赖丈夫一样依赖着他,李元杼看着裴衿的睡颜有些窃喜。
裴衿外表艳丽柔弱,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男人,内里理性自立的事实,如今做出柔弱的姿态来,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于裴衿来讲是特殊的。
裴衿要比常人早熟早慧,成熟稳重,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如今对着他全然不顾形象的哭泣,是信任是觉得他可以倚靠。
李元杼算了算时间,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北抚司的人也就快到了,说巧不巧,正在李元杼思考之际,常华就过来禀告说,“主子,北抚司的夏首领到了。”
北抚司的人到一处,先是要微服暗访,再开始明察,这么快来拜见,是少了暗访的步骤。
李元杼在关东王府中设宴款待夏初秋,“夏首领以前来过关东。”
夏初秋也不藏私,坦白的说道,“来过,还是齐王爷在关东时,来过两趟。”
一次奉命查访,一次奉命收缴。
李元杼给夏初秋斟了一杯酒,“夏首领算是对关东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可知元机大哥哥身边的两个义子,一个被称作小神仙的薛白,另一个是出自北抚司的墨玄。”
“此二人皆是为主复仇而亡忠义之士,关东的军民无不怀念元机大哥哥,如此这般情形,让本王不得不怀疑,当初元机大哥哥真的举兵谋反了吗?”
夏初秋盯着酒杯中的酒,由于李元杼少给人亲自斟酒,满的快溢出来,思考了半晌,一口气全部喝进肚子里。
凉酒入腹,觉察不到酒气,喝的太急烈酒入腹部能灼穿胃,“殿下既然问了,下官只能如实相告。”
“由于皇后娘娘无子,而殿下你又送往了南疆,暂时交由平南王养育,陛下当准备将把年长丧母的齐王殿下挂到了皇后娘娘的名下。”
李元杼听后觉得惊讶,“这……与我所听说的不相同,当初元机大哥哥为父皇不喜,才被派往关东戍边,如今听夏首领的说法,元机大哥哥却像是早就父皇培养的继承者一般。”
夏初秋说道,“齐王殿下是陛下在还是皇孙时出生的,与其他皇子不同,跟随陛下左右,随身教导,又居长,文武皆备,性情与陛下最是相近,陛下怎能不喜欢,有人说宸王殿下最得陛下宠爱,可在我看来,跟齐王殿下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李元杼有些头皮发麻,“那……当初将我送往南疆,远离上京,是父皇故意为之,就是为了不让皇后娘娘收养我。”
夏初秋点点头,“慧妃娘娘出身于魏武侯府,与皇后娘娘姐妹,论血缘关系,您与皇后最近。”
李元杼还是有疑惑,“可是后来,元机大哥哥被人诬告谋反,父皇为何会无动于衷,甚至还让罪魁祸首当了太子,还让他以此为契机控制住了关东。”
夏初秋道,“因为谋反也证实是真的。”
“……事实呢?”
“以下官对齐王殿下的了解,齐王殿下个性洒脱了一些,对陛下最是尊敬,万万不会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如今的太子,当时的琳王,适时投靠了魏武侯,联合了自己的岳父吴国公,为自己求情。甚至还联合了其他功勋之家,上书诉说自己无罪。”
“齐王殿下无世家背景,对科举最为推崇,主张不论出身,能者居之,有志之士皆可报国。甚至认寒门出身的有识之士做师长,颇有人望。当时甚至出现了寒门主张齐王无罪,世家主张齐王有罪的盛景。”
李元杼又给夏初秋斟了一杯酒,“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没有永远的世家。现在世家势微,要论现在,元机大哥哥决计不会被冤枉致死。”
夏初秋这次没有喝酒,转而寻找其他的话题,“怎么不见裴公子。”
他们二人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举止亲密非常。
李元杼搪塞道,“他着了冷风,患了头疾,面容憔悴不堪,不便出来,正躺着呢。”
夏初秋用掌心捂热酒,一饮而尽,“说来,以往我总觉得裴公子有些眼熟,今日我看到王爷身穿玄色大氅,穿云履靴子,白银莲花冠,如当初的齐王殿下一般,倒是想起来裴公子的面容像谁了。”
李元杼笑了笑道,“是小太白星薛白吧。墨玄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在关东他的名气可不弱,三清观如今都在供着他的像。”
夏初秋:“我曾与薛白有过两面之缘,跟随在齐王身边,样貌举止不像是存在世间的真人,不过可惜了。”
夏初秋抬头看着薛白的像,又看了看身边的李元杼,这眼睛,这鼻子,简直是照着李元杼刻的,“别这么看我,这可不是我。我还没有自恋到要让人把我供起来。”
夏初秋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像是齐王?”
李元杼揉了揉抬着酸痛的脖子,“关东人还是比较喜欢元机大哥哥,拜他比拜神仙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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