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在这边跟谨哥儿抱不平,五夫人也在为自己的儿子抱不平。&ldo;……总归不是自己请来的师傅。教起孩子来就有所偏颇。&rdo;她坐在孙老侯爷c黄榻前的锦杌上,小心翼翼地把药吹凉了往孙老侯爷的嘴里喂,&ldo;同样是蹲马步,庞师傅私下教谨哥儿内功,现在轻轻松松就可以蹲四、五炷香的功夫。我们诜哥儿可吃亏了。蹲个三炷香已是腿脚抽筋了。偏生我们诜哥儿又是个不服软的,咬着牙不认输。我劝他,十个指头有长短。谨哥儿的马步蹲的好,可他的箭射得不如你好。他不仅不听,还早上去蹲了马步晚上回来继续蹲。爹,您看这可怎么是好啊?&rdo;言下之意,让孙老师给诜哥儿单独找个师傅。&ldo;哦!&rdo;孙老侯爷听着微微一愣,&ldo;这么说来,永平侯同意谨哥儿跟着师傅习内功了?&rdo;人年纪大了,就经不起事了。自中秋节孙老侯爷偶染风寒之后,就一病不起。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太夫人知道后,让徐令宽带着五夫人和孩子们回红灯胡同小住。五夫人这些日子天天在父亲面前侍疾。见父亲面露诧异,五夫人忙道:&ldo;是啊!我还听说,谨哥儿每天早上蹲马步,练外家功夫,每天晚上回去打坐,练内家功夫人。为这个,侯爷让赵先生把谨哥儿的功课都减半了。&rdo;孙老侯爷重新倚在了大迎枕上,刚才还轻松惬意的表情中有了一分凝重。他默默地喝了汤药。直到五夫人收拾了东西要退下的时候,才指了身边的锦杌示意五夫人留下来:&ldo;那你知不知道,习了内家功夫,虽然学起外家功夫来会事倍功半,但打根基的时候,最好不要成亲。要不然,功夫就白练了!&rdo;五夫人满脸错愕。&ldo;你还想不想让诜哥儿习内家功夫?&rdo;孙老侯爷若有所指地问女儿。&ldo;不想!&rdo;五夫人想也没想,立刻道,&ldo;我还指望着诜哥儿早点取妻生子呢&rdo;说着,面露犹豫,&ldo;四嫂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她怎么舍得……&rdo;&ldo;是啊!&rdo;孙老侯爷望着女儿,&ldo;她都舍得,你有两个儿子,你怎么就舍不得?&rdo;五夫人愕然。孙老侯爷已高声吩咐身边的人:&ldo;去把七少爷叫进来!&rdo;&ldo;爹!&rdo;五夫人感觉到有些不妙。孙老侯爷却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诜哥儿正由孙家的几个护卫陪着在校场上练习射箭,听说外祖父找他,匆匆擦了个脸就跑了去。&ldo;外祖父,外祖父。&rdo;他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孙老侯爷的面前。外祖父很喜欢他,看见他,眼睛里就有了笑意。孙老侯爷轻轻地摸了摸诜哥儿的头发,对这个健康活泼的外孙越看越心里越高兴。&ldo;你想不想和谨哥儿一样,也跟着师傅学内功?&rdo;&ldo;想!&rdo;诜哥儿眼睛一亮。他就知道,外祖父一定有办法让他变得和谨哥儿一样的厉害。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外祖父。&ldo;爹!&rdo;五夫人不由皱了眉,&ldo;他还是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rdo;&ldo;好了!&rdo;孙老侯爷淡淡地打断了女儿的话,&ldo;这件事,我心里有数。&rdo;说完,他和颜悦色地望了诜哥儿,&ldo;不过,学内家功夫很难。而且,在没有学好之前,是不能成亲的……&rdo;诜哥儿听了立刻大声道:&ldo;那六哥他成亲吗?&rdo;孙老侯爷不禁哂笑:&ldo;他也一样。没有学好之前,是不能成亲的!&rdo;&ldo;那我也不成亲!&rdo;诜哥儿立刻道。&ldo;好!&rdo;孙老侯爷高兴地喝了一声,&ldo;有志气&rdo;然后笑眯眯和诜哥儿拉勾,&ldo;你可不能食言啊!&rdo;诜哥儿连连点头:&ldo;外祖父,您放心,我肯定不会食言的。而且我肯定比六哥学的还要好!&rdo;孙老侯爷老大宽慰地点头,让身边服侍的把他带了下去,吩咐五夫人:&ldo;你去把令宽找来。我要话要跟他说!&rdo;&ldo;爹!&rdo;五夫人很不安。儿子的前程难道就这样被决定了不成?&ldo;现在太平盛世,又不用打仗。学这些什么?&rdo;她反对道,&ldo;再说了,就算是世事动荡,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家诜哥儿真枪真刀地上阵杀敌啊!&rdo;&ldo;这个道理你都懂,难道你四伯不懂!&rdo;孙老侯爷笑道,&ldo;你啊,要好好动劝脑筋才行去把令宽叫进来吧!&rdo;五夫人有些郁闷地走了。那个一直弯着腰静默地立在老侯爷c黄头的长随这才抬起头来:&ldo;侯爷……这件事,您看是不要再等等看……七少爷年纪还小……&rdo;&ldo;不用了!&rdo;孙老侯爷摇了摇头,&ldo;文无十一娘看着儿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活泼,放下心来,开始忙碌着过年的事。祭了灶王,扫了尘,换了新桃符,把祖宗的景像都拿出了供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放爆竹,吃年夜饭了,她和徐令宜这家那家的年,又去赴春宴,直到正月初十二才消停了些。十娘的嗣子、茂国公王承祖突然来拜访她。十一娘有些奇怪。大太太死后的第二年,王太夫人就病逝了。十娘请了王太夫人的一个陪房帮她处理家里的庶务、亲戚间红白喜事的走动,她则门庭紧闭,带着王承祖过起了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孀居生活。除了过年的时候让那位帮她处理家里庶务的陪房陪着王承祖到亲戚家拜个年之外,平时就把王承祖拘在家里读书、写字。据说为了这件事,王承祖的生父、生母好几次上门和十娘理论,说十娘把好好的一个孩子教得呆头呆脑的,连亲戚都不认识了,更别说精通人情世故了。还说十娘这不是在养孩子,是在养个傀儡。十娘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小厮、粗使的婆子把人给打走了。依旧如故地把王承祖拘在家里。这年还没有过完,王承祖来干什么?而且往年王承祖过来,也只是在外院给徐令宜拜个年就走。从来没有求见过她。&ldo;让他进来吧!&rdo;十一娘说着,脑海里浮现出王承祖小时候那清秀漂亮的脸庞来。他和谆哥儿一样大,七年过去了,应该长成小伙子了。不知道容貌有没有什么变化。思忖间,她看到琥珀带了个穿着茜红色步步高升杭绸袍子的高个少年走了进为。灵活的双眼,白皙的皮肤,与十一娘印象中那个孩童的影子很快就重合在了一起。&ldo;茂国公?&rdo;&ldo;不敢当姨母这样的称呼。&rdo;王承祖恭敬地给十一娘行了大礼,&ldo;早就应该来给姨娘问安的。只是家母孀居,不便常来常往,还请姨娘多多谅解。&rdo;这是那个所谓呆头呆脑、不懂人情事故的人吗?照她看来,这个王承祖可比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徐嗣谆都会说话、行事。&ldo;你母亲还好吧?&rdo;十一娘让琥珀端了太师椅给王承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