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杨惜听这话音,忙上前接话道:“是了,公主身子虚弱,不宜劳顿,微臣已经安排妥当,公主安心在这村里住下就是。侍卫大人们也好慢慢养伤,至于遇难的这六位大人,微臣的意思,是不是也该入土为安?”初兰道:“他们跟本宫从京城来的,不能把他们孤零零的留在这山野之中,你去漠阳府置办六口上好的棺木来,将他六人入殓,派人一路护送先行送回京去。”想了一下,又道,“置办好了来见本宫,本宫还有别的吩咐。”“是。”杨惜躬身道。从村南空屋回来,初兰便说心里难受,累得很,想要一个人安静的睡会儿,顾卿尧和霍如烟在她身边陪了一会儿,见她呼吸平稳,果真睡着了,才是一前一后的离开。二人一走,初兰便就翻身起来,轻手轻脚地把画眉叫进来,让她去叫张端过来回话。未几,张端过来回话,不等他行礼,初兰便就一连串地抛出了问题:“我们走后,你们到底事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伙山贼又如何‘非同小可’的?可是其中有何内情?你们个个武功高强,纵是他们人多些,也不可能如此伤亡惨重啊?还有凌天,你可断定他受伤了?他可说了什么没有?怎么会不见了踪迹了?”初兰这一连串的问题,张端也不知先回答哪个,略顺了顺思路,便就开口道:“回公主,当日山路遇劫,属下们原未觉如何凶险,只跟公主是一个心思,觉这些些毛贼不过仗着人多势众,其实不过尔尔。不过真一动起手来,才发觉事有不对。他们先是个人将凌侍卫长围住,让他不得□。待到凌侍卫长对属下们高喊这伙人并非山贼,而是刺客之时,属下们才觉察不妙。这伙山贼虽大多武功平平,没甚本事,148、可这其中却是夹杂着个别高手。不,不是个别,属下估摸着得有十来个高手。”初兰蹙眉,但听张端又道:“见况不妙,凌侍卫长便让霍姑娘及白杰、王昭二人护着您先走,又砍倒了最后那辆马车,挡住贼匪们的去路。那些高手越杀越狠,陆续有兄弟不敌,或死或伤,凌侍卫长也被刺客刺伤,却仍是一边奋力缠住贼匪,一边让属下带人先走。属下等人自不能扔下凌侍卫长一人,可凌侍卫长却喝令,让属下等人必要保命回去,否则便没人能告诉公主真相了。属下这才带了古森他们边杀边退,留下凌侍卫长他们几个独自御敌……至于凌侍卫长如何会失了踪迹,属下就不知了。想来或是凌侍卫长摆脱了刺客的缠斗,一路行来迷了路,或是伤重被附近村民所救……”张端说着跪了下来,有些哽咽地道,“不管怎样,是属下的错,如果属下坚持留下和他们共同作战,也许他们就不会死了!凌侍卫长也不会至今下落不明了!”初兰听着他的叙述,想象着当时的场面,心里一阵悲伤,一边将他搀起来,一边道:“你没错,凌天说的对,如果你们当时留下,怕也落得一个全军覆没,如今您们几个回来了,把事情细细的告诉我,他们几个才不算白死,咱们也才有机会查明真相,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初兰坐在桌边,用手撑着头,轻轻的揉着太阳穴,忍着心伤,继续问道:“缠斗之中,你可还有什么发现吗?那伙刺客可有蒙面?看清脸没有?有没有眼熟的?”张端道:“那伙贼人有的蒙面,有的没有,属下等在撕斗中还都长了心眼儿,拼力扯去了那些人脸上的黑布,却没什么收获,都是生面孔,全没见过……不过……”张端忽的语滞,似是有什么话拿不准,不好说。“不过什么?”初兰追问。张端踌躇了一下,不很肯定的道:“不过,那些在与那些刺客纠缠之际,属下等人奋力拼杀,倒是逼得那些高手露了些破绽……只是……”“什么破绽?”张端仍是犹豫,滞了片刻,垂首道:“回公主,属下看着,那些人中有几个的功夫路数竟有些像二公主府中侍卫……”“什么!”初兰立时大惊失色,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张端忙道:“虽是如此,属下也不敢肯定这些破绽是真是假。二公主府上那些侍卫都出自其府上侍卫总管王之臣的训教,武功路数都是一样的,此事世人皆知,若要有人蓄意模仿陷害,也是不无可能。只说上次……”张端话音一滞,意识到自己险些说错了话,小心地四下审视细听,闻得屋外无人,才是安心垂首。初兰自知张端说的是当年她令凌天148、带人假冒昭辰府上侍卫半路劫了孟浅雪的事儿。不错,既然她能想到这嫁祸之法,别人也不难想到,尤其她和昭辰交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嫁祸在她头上,倒也是最合适不过了。只不过……这世上,除了昭辰,她还能有什么仇家会派刺客害她呢?况且,即便是昭辰,她也有些难以相信她就恨她恨到要派刺客杀她的地步。作者有话要说:我这章很肥吧,哇哈哈~149149、话分两头,只说杨惜和马艳珠从村南空屋送初兰回去之后,便就回了暂时征用的一处民宅。进了屋,屏退了随从,杨惜开口道:“你怎么看?”马艳珠道:“嗯,不错,我看这郜兰公主还真是个性情中人,是真心的体恤关心下属,倒和我是一个脾气。当年我就是不愿自己手底下的士兵白白送死才得罪了承容。唉,当时率兵的要是郜兰,必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我也走不到如今这地步。”杨惜翻了个白眼儿,道:“你就别说你那点儿事儿了,我是问你对这次行刺怎么看。”“行刺?”马艳珠怔了一下,道,“你也看出这不是劫财而是行刺了吗?”杨惜哼了一声道:“你当就你们带兵练武之人有这眼力?我看这事儿就有些蹊跷,按说公主的侍卫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如何能被那些山贼盗匪杀成这样?再有……我听刚刚那侍卫与公主所言,似是暗有隐情。”马艳珠点头道:“正是了,我也是这个想法,必不是普通山贼,只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公主。”杨惜道:“先不管是谁,只要定了是行刺而非劫道,咱们这罪名就算小了许多,弄不好,这可还是咱们的机会呢!”马艳珠道:“此话怎讲?”杨惜道:“你想啊,公主在咱们的地盘儿上遭遇山贼行劫,那是咱们治贼不利,咱们这罪名可是大了,可若是行刺呢?那可就不一样了,那是她自己与人结怨才招致祸事,与咱们的关系就小了。再进一步,如今公主因此事流了孩子,丢了男人,死了手下,心里能不恨吗?这正是咱们的好时机,咱们若能帮她查明真相,一来可减轻咱们护驾不周的罪名;二来在公主心里咱们也算是立了一功;这三来嘛……我料想这行刺之事背后必有阴谋,如今她只身在此,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身旁没什么亲信,咱们正可凭调查此事与公主走得更近些,这可比给她送礼拍马更有用,不愁她不把咱们当自己人,这不也正是咱们想要的吗?”马艳珠想了想,不住点头道:“倒真是!还是你这脑子里弯弯绕多!”杨惜微微皱眉,面色凝重地道:“不过,敢半路刺杀公主的,来头必然不小。若咱们这会儿插手,那可就再没什么退路,生死荣辱可就都跟这郜兰拴在一起了。她若得势,咱们也可跟着立一番事业,她若是败了,咱们怕也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这,你可得想好了!”马艳珠一怔,倒也没怎么多想,便道:“就这么定了!瞻前顾后的终成不了大事!横竖搏他一回!纵是败了,也不枉人世走他一遭!”杨惜闻此,也下定决心,只道一声:“好!”149、杨惜和马艳珠定了主意,便就按初兰的吩咐加急派人从漠阳府运来六口极好的棺木,晚饭过后,杨惜想好了说辞,打听到驸马和公主身边那美人大夫不在,便往初兰屋中回话。路上正遇着画眉给初兰送药,便就接过那药碗,亲自给初兰端进屋去。时初兰仍在屋中躺着,见杨惜端药进来,一边起身一边道:“本宫这丫头被惯坏了,怎么能劳大人您来送药?”杨惜紧忙将药碗放在桌上,上前搀扶道:“能得亲自服侍公主是微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边说边取了一旁的外衫伺候初兰披上,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初兰坐下,伺候着喝药,极是细心。初兰亦知杨惜有心攀附,原她对杨、马二人仍有保留,如今这境况,倒也逼着她不得不将这二人收为己用。如此,她就不拦着杨惜的殷切伺候,安心应了,杨惜见此,便知公主这儿门路已开。是以这二人虽未开口,却已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杨惜伺候初兰喝了药,漱了口,才是开口道:“禀公主,微臣已将棺木准备停当,将六位侍卫大人入殓,前往护送的人也选派好了,只等公主一声令下,便动身前往京城。”初兰点头道:“杨大人办事果真妥帖,本宫无不放心。明日你们就动身吧,本宫派两个侍卫跟着先行回京,如何处理后事本宫自让他们跟府上管家传话,不劳官差费心。只本宫这儿有一封信,信中已将本宫遭遇山贼劫财之事详述,还得请你派去的官差呈送皇上,可先直接去找吏部尚书柳玫,说明原委,她自会带人直接面圣,也少了中间繁杂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