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你是说眼前的这位女孩儿吧,她叫小涅,半年前来府上的。这孩子……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了,长得水灵着呢,凌霄你走近些看看这孩子的模样,还真有几份像小时的你呢。”张元知盯着凌霄说道。
凌霄仔细看了看小涅,确实和年轻时候的自己有几分相像,她心中微微一怔,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手中的丝帕,为何义父的府中,会出现这样一位气质脱俗的美丽少女?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小涅,在不停的思索着。那小涅一直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
凌霄坐在那里,将进府中以后的事情从头想到尾,这府中的气氛与平日里不同,总是感觉哪里别扭着,究竟哪里让她有这种感觉,她心中着急,可是讲不出来。范允承也是越看这女孩儿越像凌霄,刚刚看到时心中着实吃了一惊,现在定下心神仔细观看,却与年轻时的凌霄有着很大的差别,她比凌霄更为俊俏,神态也更为活泼一些,不似凌霄沉稳。
“不知姑娘的名字是哪个涅字?”凌霄突然开口问道。
“回夫人的话,小女自小在庵里长大,是庵里师父们给小女起了这个名字,小女不识字,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涅字。”那女孩儿低着头,轻声答道。
“经曰:不离诸法而得涅磐。又曰:诸法无边,故菩提无边,以知涅磐之道,存乎妙契。”凌霄轻声的诵道,她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小涅,“想必你的涅字就是自这经书中得来,如此说来,你这涅字可是大有来头。”
“小女今日方知我名字的由来,多谢夫人指点小涅。”那小涅轻声谢道。
那范羽睁着一双虎目,目不转睛的看着小涅,心想这位姐姐真的好漂亮。范钧在一旁看到小弟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小涅,而那位叫小涅的姑娘此时脸上已经像抹了胭脂一般,而且神情有些羞涩,又不能抬头直视范羽,范钧急忙伸手拉了拉弟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看下去了。
“哥哥,这位姐姐好漂亮喔,娘亲,可不可以让姐姐去我们家?”
范羽这稚嫩的童音一出,厅堂之上的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大人们都没有讲话。
凌霄抬眼看了看站在范羽身旁的钧儿,虽则脸上没有不快之色,但是范钧可以感觉到今日的娘亲,心事格外的重,他自幼跟随母亲身旁,对于母亲的心思略微懂得一些,可是今日眼前的母亲,让他揣摩不透。
“羽儿,小涅姐姐要在你外公家里做事,你小孩子家家的,莫要多说话。”凌霄低低的声音阻止道。
“噢,孩儿知道了。”范羽突然又开口问自己的外公,“外公,今天真的不可以住您这里吗?”
“呵呵……羽儿,这几天不可以的,你们刚到雍州,府里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去处理。改天吧,改天外公要你住在这里,多住几天也无妨。”张元知伸手抚摸着羽儿的头,凌霄可以听到他很轻的一声叹息。
“噢!羽儿知道了。”范羽脸上有些不高兴,但他很快就将兴趣转移到了门前的荷花池里了,转身奔向池边。范钧眉头一皱,怕这顽皮的弟弟又惹出什么麻烦,急忙跟了出去。
“父亲,女儿想去看看夫人。”凌霄已经十年未见夫人了,自上次中风以后,老夫人的身体想必一天不如一天了。
“去吧,和她好好说说话,她一直挂念着你们呐。”张元知挥手,示意她离开。
张老夫人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不停的流泪,用她那只可以动的手紧紧握住凌霄的手,嘴不停的一张一合。凌霄将耳朵放到她的嘴巴上,听到她含糊不清的话语。
“夫人您……想知道绮凤小姐的事情吗?”凌霄试探着问她。
老夫人流着泪,微微点了点头。
“小姐好着呢,听说何将军现在已经官拜征西大将军,是皇帝依重的大将了。小姐现在在何将军身边,想来定会过的很好。”凌霄安慰着她。
老夫人笑着闭上眼睛,她盼了多年,就是想听到女儿的消息。
凌霄招了招手,将夫人身边的月桂叫到了自己身边,十年未见了,月桂也明显见老了,这个自小和自己一起在夫人身边长大的小丫头,如今也是年近四十了。
“月桂,老爷夫人近几年可好?”
“凌霄……唉,这要我怎么说呢?老爷的身子两年前就开始不行了,只是他一直不肯说,夫人这些年也一直卧病在床,唉,身边也没个亲人照料,他们心中的苦又有几人能知晓。”
“苦了你了,桂儿。”
“莫要这么说,我们自小儿在一起,夫人待我们一直很好,只是我没你那么好的命,嫁给范大人……”月桂一想到当年凌霄可以替小姐出嫁,如今过的这么好,心里也是替这位姐姐感到高兴。她只是一个粗使丫头,当年之事她尚不清楚老爷和夫人为何要让凌霄易嫁,待得年纪渐渐大了,她便知晓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想到这老实忠厚的张老爷,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她至今想起来也是万分的感叹。
“是啊,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有嫁人。”凌霄轻声叹了口气。
月桂苦笑了笑:“不嫁人也好,陪着老爷夫人,我愿意。”
凌霄摘下手上的金镯,戴到月桂的手上:“此次前来,没有给你准备什么,这是姐姐的东西,妹妹一定要收下。”
月桂抬手看了看金镯,又摘了下来,用干净的帕子把手镯包好,放入了怀里,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平日里要干活,带着它不方便的,再说这是姐姐送我的,我月桂从来没收过这么贵重的首饰,还是小心收起来的好。”
“也好……”凌霄忍住了眼泪道。
“夫人身体好的时候,最喜欢去哪里走动?”凌霄想起来一事,便问月桂道。
“夫人身体好时便会去普贤寺进香,替绮凤小姐祈福。有时也去掩翠庵与师太们说说话,解解心中的烦闷之气。小姐虽说这些年没有音信,可是毕竟是老夫人亲生的骨肉,这老夫人没有一天不想她的,时常托人打听她去了哪里,只是总也打听不到。好在您和范大人认识一些官场之中的人,多少能打听到她的下落。老爷夫人这些年,过得……可真是太苦了。”月桂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莫哭,这以后他们只会越来越好,桂儿切莫太过担心。”凌霄轻声安慰道。
“姐姐,夫人前些年还能起床之时,曾将一件重要的物事寄放于普贤寺内,还特意嘱咐我,若是能见到你,便告知你此事,去普贤寺将它取回来。”
“桂儿你可知道是何物?”凌霄听闻后心中一惊。
月桂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夫人寄放的是何物事,只是她说过此物性命攸关时可用。”
“我若取回此物,要以何为凭据去取?”凌霄皱眉问道。
“夫人说过,你当年出嫁之时她赠与你一枚金钗,那就是信物。”月桂抬头望了望凌霄插于发髻之上的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