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睿慢慢转过身来,门口站着的正是范钧,韦睿走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范钧的双手,他两眼含着热泪,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钧儿,你----你回来了。”
范钧看到多日不见的义父,较以往更为憔悴了,自己不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想必他日日替自己担忧,没吃好也没睡好,可是自己----却一直在记恨着他。范钧强忍着眼泪说道:“我回来了----对不起,义父,这些日子范钧太过任性了,让您担忧了。”
“你能回来,便是最好的事情了,我的那些担忧----值得,都值得。”韦睿强颜欢笑道,“原本想让你一个人呆在那里静上一静,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义父曾经对我说过,我可以悲伤可以难过,只是悲伤的时间越短越好----毕竟我还要继续往前走。”范钧想起察布死时韦睿对自己说过的话,此时想来真的是字字珠矶。
“----记得我说过的话就好,钧儿,但凡有别的方法,我也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情----委屈你了。”韦睿颤声说道。
“我以后不再任性了,一切都听义父的。”范钧安慰他道。
“你们父子二人能不能稍后再叙谈?范钧你还是先过来看看二皇子的病情吧。”李忠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二人可真是太像了,要不怎么能成为父子呢,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他这个大活人,“二皇子现在死不死活不活的,快些想办法救治吧。”
范钧听到李忠的话后,方才收敛好自己的心神,来到床榻之旁,替萧综搭了搭脉相,韦睿走上前来之时,看到范钧脸上的神色极其严峻,他的心突的一沉,知道事情不妙。
“钧儿,二皇子所中的毒,究竟能不能解?”韦睿有些担心的问道。
范钧放下萧综的手腕,站起身来吩咐那军医去拿银针过来,他转向韦睿神色郑重的说道:“二皇子所中之毒太蹊跷了,那邢大人明明已经帮他把毒解了,可是不知为何他又重复中毒,这真是奇怪之极。”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再次下毒害他?”韦睿吃了一惊,若北魏军中有人想要萧综死,那为何还要将他送过来?
范钧也是不明白:“想那邢峦大人与元英将军,都不是那种阴险毒辣的小人,断不会重复给二皇子下毒,究竟是谁如此阴险去害他,还是要等二皇子自昏迷之中醒来后,再问问清楚吧。”
韦睿点了点头,他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范钧给萧综扎针去毒,那心中的喜爱之情已是溢于言表,在一旁的李忠看到之后是真的心生无奈,照这样下去,只怕这韦将军一天也不舍得与那范钧分开了。
夜已经深了,可那韦睿丝毫没有睡意,萧综依旧昏迷着没有醒过来,但是他的脸色不似白日里那种灰暗的颜色了,略微有了一丝血色,让他的面色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钧儿----”韦睿轻声的呼唤道。
范钧抬起头来,他刚刚走神之时,想必韦睿已经看出来了,他望着韦睿不安的神情,轻轻的安慰他道:“义父,我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您不必担心我。”
韦睿闻言后轻叹了一声:“元湘姑娘那日对我突然提及此事之时,我便知你我之间,这误会便产生了----她是鲜卑族人,她们族人与我们汉人不同,她们想爱便爱,想恨便恨,从不会隐藏。她那日对我说,她喜欢你,想成为你的女人----”韦睿突然一笑,“我那时虽然很惊讶,但同时也是极为羡慕她,她爱一个人便可以大声的讲出来,想与相爱的人在一起,便可以在一起----那是何等的痛快之事----钧儿,你对她的感觉如何,我心中早已明了,虽然初始你是迫于我给你的命令,但是你与她相处久了,免不了也日久生情了,我说的对吗?”
范钧听后神情黯然的点了点头,若不是心中的那份真情,他不论元湘怎么做,也不会与她在一起的,正因为这些时日与元湘的真心相处,让他喜欢上了这位异族姑娘,让他做出了以前从不敢做的事情,带着她远走高飞----
“我知道你能将她带走,你和她在一起也会生活的很好,过着神仙眷侣般的幸福生活----只是你在这世上并不是一个人,你有父母健在,有如山的军令压着你,有割舍不掉的丝丝缕缕的感情牵连着你,若真是带着她走掉了,只怕你父母,我,还有与你性命连在一起的兄弟们,都一一脱不掉干系。”
“义父,钧儿知道自己那时昏了头脑,做出了让义父担心的事情----”范钧言辞恳切的说道。
“----钧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换作是我,可能真的不会顾及这许多,一走了之了----你最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是元湘----”韦睿轻声说道。
范钧抬起头来望着韦睿,此时他心中最不想提及的便是元湘,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柔爱情的元湘,如今却似那风儿一般,消失在了茫茫大地上了。
“她是位好姑娘,而且头脑清楚,她知道自己能和你在一起,原本就是极其侥幸之事,她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牵连到自己的大哥,在她提出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到了,你会带她离开----”
“她,她早就想到了?”范钧不相信的问道。
“是的,是她让我派李忠日夜跟随着你,怕你做错事情带她离开----多亏了她,你才没有成为那不忠不孝之人。”
“可是义父----此事是我终生不能排解的遗憾呐。”范钧眼圈登时便红了起来。
“遗憾?人这一生,遗憾之事又何止这一件。”韦睿半晌才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