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我送你出城。”温枸橼却摇了头,“我自己去就行,不用你陪着。”马四革轻笑,“真不用?”“最大的危险已经被你打晕了,没人能拦得住我。”马四革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行,那你自己小心。”温枸橼焦躁地点了一下头,正要离开,却又被对方叫住——“喂,我好歹也救了你,就不用……”“谢谢、谢谢了……”温枸橼觉得自己态度是很诚恳的,但不知为何话说出来就变得很敷衍。但马四革并不介意,吹了一声口哨,扛起棍子便轻快地跑回城中。温枸橼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呆呆地吐出两个字:“怪人。”她最终跌跌撞撞,翻到城外,来到与龙卧溪相约之地,见他已经坐在马车上等候多时。从他惬意的表情来看,自己应该没迟到太多。“你迟到了。”他劈头就说。温枸橼笑道:“我本来就应该是迟到的那个吧。”“那也太慢了。”龙卧溪的语气有些冷淡,“超出了我的预计。”温枸橼心有余悸地吞了口唾沫,没答话。龙卧溪似乎话中有话,可她不敢想太多。他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你去做什么了?”温枸橼疲倦地苦笑,“还能做什么?躲追兵呗。祝临雕放了好多人出来,我绕远路才得以脱身。”龙卧溪冷笑,“不会是和同伙接头吧?”“说什么呢……”温枸橼惊觉不妙时,龙卧溪已经像饿鹰一样扑上来,用双手扣住了她的喉咙——“我给你机会解释。”“龙卧溪,有什么事慢慢——”“我都知道了!”轻狂悦耳如少年般的声音,如今听来却恐怖而威严,“你是来暗算我的吧?想来一招关门打狗,取我项上人头吗?梁上仙啊梁上仙,你让我好生失望。亏我还当你是同行、是晚辈,真心实意地与你闯荡,没想到你原来只是一只被人驯养的笼中鸟!不珍惜自由滋味的人,不配与我同行。可悲、太可悲了……”温枸橼的眼中满是凄怆:他对我失望,我让他失望了……“你要杀我吗?”她轻声问。“你说呢?”“可以听我说一件事吗?”“抱歉,我没有这个打算。”龙卧溪说完便开始用力掐她的脖子,可就在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温枸橼咬着牙、喘着气,手还有点抖——没什么比一只颤抖着握着匕首的手更吓人了。“听我说……”她气若游丝地指令道,“你的手可以留在我的脖子上,但别动。”龙卧溪忿恨地合上眼,叹道:“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啊。”“我警告你别乱动,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吗?”“想得美!你觉得我手起刀落快,还是你掐死我更快?再敢轻举妄动,我就割破你的喉咙!”龙卧溪见形势逆转,唯有答应:“你说吧。”他话音刚落,温枸橼就崩溃了。“我、我见到我弟弟葶苈了!”她哭了,哭得全身发颤,也哭得龙卧溪全身发毛。“喂,好、好歹把手稳住。”温枸橼深吸一口气,这才定下神来。“我何尝不想有自由之身?我也受够了这种日子,只想和我的亲人团聚。可我身不由己,老泥鳅。如果我不将这六年的孽债还清,我不仅没有面目去见他们,更会成为他们的灾星。是,我确实是来暗算你的……可我、我做不到。从我知道我弟妹在你义兄门下开始,我就没办法对你下手。”“怎么,怕断了我这条人脉,日后没机会再见他们?”“葶苈是无度门的弟子,你就是他师叔啊……我怎么敢去伤害你?怎么敢去伤害他们?我错了,老泥鳅,我骗了你,是我错了。”龙卧溪的手似乎放松一些了,但依然没有从温枸橼的脖子上移开。“我不指望你原谅我,老泥鳅,但有一件事,恐怕只有你能帮我。”龙卧溪一脸不屑,“不是吧?骗完我还指望我会帮你?有你这样做人的吗?”他目示脖子上的刀刃。温枸橼立刻将匕首收了回来,“对不住。”龙卧溪随即将手松开,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温枸橼继而解释道:“只要你还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就能跟上头周旋,继续拖延时间。”“你上头是谁?”“我不能告诉你。”“那你怎么跟他说?你都被我抓个正着了,还想怎么粉饰你的失败?”温枸橼摇头,“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我怕他会伤害嫏嬛和葶苈。”“别怕,我的几个师侄都很可靠。”“老泥鳅,我想去找我爹娘。只是势单力薄,难以成事,你能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