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尤尊见宁孤生还站在原地,怒目瞪着嫏嬛,便指令道:“你也快去休息。”宁孤生真就听话离去,有如丧家之犬。“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嫏嬛问。纪尤尊回过身来面对她:“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有的是离开的机会,但为什么都放弃了?”他果然不懂。“羡慕吗?”嫏嬛反问。纪尤尊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纪莫邀有我,而你……”嫏嬛阴阴笑了,“你谁都没有。”说完,她转身和纪莫邀一起回房,合上了门。温枸橼躲在围墙外的树上,虽然一句话也没听到,但却清清楚楚地目睹了一切。深柳重重,迷影重重,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耳旁毒镜前污(上)一合上门,纪莫邀就觉得不对劲。嫏嬛呆呆站着,低头不语。纪莫邀走近,一把握住了她在不停发抖的手——片刻之前,还不慌不乱地掌掴宁孤生的那只手。“焉知……”嫏嬛一头扑到他怀里,大力呼吸着。“没事的……”嫏嬛稍微松开,盯着依旧颤抖的手,“我刚才,就这样,想也没想地打了他一巴掌……”“迟来的一巴掌。”纪莫邀安慰道。“我知道,可是……”嫏嬛轻轻攥着他的衣襟,倚在他胸前。“我从不会这样对人动手……”她用另一只手将颤抖的手固定住,“这样突然做出了不可思议之事,还是靠着有你保护的自信……如果你不在的话,他一定会致我于死地吧?”纪莫邀搂着她,问:“你怕有一天会因冲动后悔吗?”嫏嬛困惑地答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觉得,自己在往不好的方向改变。”纪莫邀警觉地抬起头,松开双臂,细声对嫏嬛说:“你姐进来了。”嫏嬛一回身,就见温枸橼从黑暗中跳出,一把抱着她——“焉知,打得好。”嫏嬛木立片刻才放松下来,苦笑道:“就打这一下,也没法报复你受的这许多委屈……”她抹了一下眼角,“爹娘尚能彼此守望,至死方休。我和葶苈,也一直在相互扶持。唯有一姐你,独自一人背负了所有的痛苦。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那满目疮痍的六年。刚才见到他,一时冲动,就……”“没事的,我们来日方长。”温枸橼笑着,又在嫏嬛额头上吻了一下,“你们打算怎么离开这里?”“等等……”纪莫邀插嘴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见纪尤尊和那个姓宁的往相反方向走了,就趁机钻进来。他们肯定发现不了。”三人互诉前情。得知二人无意立刻离去时,温枸橼面露难色,“但你们毕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证据可寻,不是吗?为了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而浪费逃跑的时机,值得吗?”嫏嬛两眼一亮,“若只有我与纪莫邀两个人,自然举步维艰。但有一姐你在就大不同了。”“可纪尤尊那边也有宁孤生,难道就让四双眼睛屋里屋外盯着我们大海捞针?”“若我们想法牵制住纪尤尊和宁孤生,一姐你再去帮我们找,不就事半功倍了吗?”温枸橼没有拒绝,但语气中充满无奈,“我可以照你们的计划行事,但我想不通宁孤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晓得他以前的所谓‘上头’是不是不要他了,还是指派他来和纪尤尊谋划什么。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宁孤生欺软怕硬。他出现在这里,无论为何目的,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巴结纪尤尊。你们刚才也亲眼看到了,纪尤尊在时,他根本不敢造次。可他既然能为纪尤尊收起杀性,必定也能为纪尤尊露出獠牙。纪尤尊今夜不打算伤害你们,但哪天他要是一声令下,那姓宁的一定会毫不犹疑地扑上来。何况他对我怀恨在心,肯定会想借嫏嬛来报复我。你们两个如非必要,真的不要离开彼此视线……”她看着心爱的妹妹,又看了看纪莫邀,道:“只要你们共同进退,就一定不会有事。”纪莫邀想了一阵,道:“如果你不嫌挤,就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也免了在外餐风宿露之苦。以你的身手,藏身于这偌大的卧房里应该不难。”“我不反对。”温枸橼笑道,“我不怕和你们挤一起,我只怕你们暗中打算和纪尤尊同归于尽。”嫏嬛错愕了,“一姐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你们都是会冰冷地计算大局得失的聪明人。你们视纪尤尊为最大的危险,惧他人受害胜于惧自己受创,因此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制衡他,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亦不足惜……恐怕就算真的找到了什么笔录证据,你们也只会交给我,再留下来和他玉石俱焚。我难道说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