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嫏嬛与纪莫邀双双无言以对。“那种自我牺牲的蠢事想都别想。找东西,我可以奉陪,但你们最后必须回惊雀山与大家会合。你们需要他们的护持,他们盼望你们的筹谋。你们难道不希望和所有人一起报仇雪恨吗?”纪莫邀笑道:“能被你这样训斥,服气。”“那我也就不客气地收下这罕有的溢美之辞了。”温枸橼欣然一笑,“平日里别人有难,你们总能想出法子解决。现在只是要你们自救,按理不会更难吧?”“也对。”嫏嬛收起了不安的神色,“一姐能够不动声色地自由进出,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次日一早,余妈妈送早点来时,纪莫邀已经出去了,房里剩下嫏嬛一人。“温姑娘昨夜睡得可好?”老太婆笑嘻嘻地将早饭安置在案上,鼠祟地偷瞄嫏嬛的背影。嫏嬛回过身来,轻声道:“还行。”“郎君一早出去了吗?早饭也不吃。”“他要是饿了,自己会找吃的。”余妈妈听她语气有些怪,便堆起笑容,问:“娘子是不是跟郎君吵架了?”嫏嬛抬抬眉,又转过身去,“我才懒得跟他吵架。”余妈妈面上顿时写满了看穿一切的愉悦,凑到嫏嬛背后道:“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不妨跟老太婆我说啊,我去劝劝他。”嫏嬛扁起嘴,怨道:“他呀,谁的话都不会听的。”“怎么会?男人都是这样,不喜欢你跟他来硬的。但只要你跟他说些好听的,哄哄他,自然就服服帖帖了。你别说他了,就算是主人生起气来,我只要说几句讨喜的话,做几道可口的小菜,他就什么都忘了。”嫏嬛却还是一副?s?气头上的样子。“娘子和郎君都住一间房了,还能有什么理不清的矛盾?”嫏嬛一听,脸立刻红了,“我们……并不曾做越礼之事!”余妈妈大笑着坐下,牢牢地握住嫏嬛的手,低声道:“温娘子,别怪老太婆多嘴。只是你们都同房睡了好几天了,就算你跟外头说自己还是冰清玉洁的身子,也不会有人信啊。我看你俩也是有些情分的,娘子双亲已俱亡,所幸我家主人还在,怎么不顺水推舟,把这亲给结了呢?再等下去,万一郎君哪天移情别恋,你就找不到下家了啊。”嫏嬛却还在扭拧,“可他蛮不讲理起来,还动手动脚的,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嫁他?”“啧,这就是你不对了。”余妈妈瞪大眼睛,语气变得越发严肃,“他心里稀罕你,才会对你动手动脚啊。你难道想他对你不理不睬吗?男人都是这样,气量短、脸皮薄,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你就迁就他,顺着他的心意,久而久之,他就什么都听你了。这都是老太婆的肺腑之言……”她说着就拍起了胸脯,仿佛在对谁发誓,“夫人还在的时候,就是因为处处跟主人对着干,才特别不招他喜欢。本来好好地生了儿子,安心做个贤妻良母,就能过一辈子了。结果整得无儿送终,你说可不可怜?我也是不希望娘子重蹈覆撤,你别怪我啰嗦啊。”嫏嬛幽幽地“嗯”了一声,便起身去吃早饭了。余妈妈也不再多说,在一旁好生伺候着。过了一阵,嫏嬛又问:“夫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余妈妈愣了一愣,答道:“她性情刚烈,不是很好相处。郎君这点像她。”“纪莫邀十岁就离开家了,夫人是不是特别不舍得?”“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会舍得啊?郎君走了没多久,娘子就一病不起,没两年就死了。母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余妈妈旧时在纪家多少年了?”嫏嬛继续问。“那就久了哟。郎君出生前,我就在家里伺候了五年,一直到夫人去世,合共也有十八九个年头吧。”“那想必他们一家的事,你都十分熟悉了。”“怎么不是?这家里的事我都晓得。”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纪莫邀喜欢吃鱼头呢?太奇怪了。“你说纪莫邀父母关系不好,那他们都是吵些什么事呢?我看你家主人也是个颇风流的人,想必做妻子的不会高兴。”“男人哪有不风流的?”余妈妈又激动起来了,“主人一直没有纳妾,已经是很罕见的事了,也不知道夫人有什么不心足……”她说到这里,特意压低了声音,“娘子既然是快要嫁入纪家的人,我看也不能瞒你,只是这事你千万别跟外人说。其实,夫人在外头也有男人。”嫏嬛心头一凉,忙问:“有这等事?”余妈妈连连点头,一脸不屑,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郎君五六岁时,夫人就常带他去见一个抄书的鳏夫,一去就是一整天。主人觉得不对劲,和她吵过几次,直到动手打了她,才没有再去。不过你想想,一个有夫之妇,光天化日之下去一个鳏夫家里,还能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