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真的死吧……”嫏嬛嘟囔道。纪莫邀又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外仍旧不知所措的魏总管,道:“应该……不会吧。”但他听起来一点都不确定,甚至像在说反话,“先带你回去……”回到房里,见余妈妈立在门前。她的眼神,焦虑之中又带有一丝未卜先知的沾沾自喜,“郎君有需要伺候的地方吗?”纪莫邀摇头,“你留在这里,看着二娘子就行。”随即又对嫏嬛说:“我去去就回,你在屋里等我。”嫏嬛略带疑惑地进了屋。余妈妈刚要跟着进去,就被纪莫邀拉住手,耳语道——“别让她离开房间,但也别盯得太紧,以免让她起疑。”“不怕,我就在门前坐着。”见那老太太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纪莫邀才放心离去。纪尤尊独坐书房之中,对纪莫邀的到来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的变化。“你们出什么事,要下这么重的手?”纪尤尊摆摆手,“你还是不知为妙。”“故弄玄虚,我还怕了不成?”“不是怕。”纪尤尊意味深长地呷了一口茶,“我只是担心,你受不了这莫大的委屈……”“那姓宁的挨打,我又有什么委屈?”“我的儿,”纪尤尊忍俊不禁,“我打他,是为了替你出气啊。”他随即将脸贴到纪莫邀跟前,细声问道:“你晓得自己房里那个姓温的小娘子,昨晚做什么去了吗?”纪莫邀眼神一变,“我昨夜与魏总管谈天至深夜,回屋时她已熟睡,不知她此前去了哪里。”纪尤尊连连摇头,“她哪里也没去,但保不准外头有人来……探望过她啊。”纪莫邀恍然大悟,“我昨晚回房时,见宁孤生迎面向我走来,神色慌张,鬼鬼祟祟的。”他越想越不对劲,“余妈妈今早说她卧榻上有血,难道说……”纪尤尊在儿子背上拍了两下,“为父不过尽绵薄之力,只是吓唬吓唬那姓宁的。至于要怎么处置说谎的女人……就看你的造化了。”纪莫邀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已经出卖了他刻意维系的从容。纪尤尊也不着急,继续喝茶。“熟人送来的舒山茶叶,要不要品一杯定定神?”纪莫邀没有动,眼中的空洞似乎越发深了。“不要被一个女人乱了方寸。”“我没有!”纪尤尊放下香茶,伸手夹住纪莫邀双颊,“不用在为父面前故作姿态。如此奇耻大辱,就算是盖世英雄也难免怒发冲冠——都是人之常情,切莫自乱阵脚。她如今可在房中?”“在……我见她方才受惊,就让余妈妈伺候着她。”“那就好。余妈妈心细,温嫏嬛耍不出什么花样。”宁孤生倒伏坐床之上,手中捂着已被血染红的湿巾,仍时不时要按在面上,略缓痛楚。周围很安静,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原本魏总管还在门外徘徊,现在也走了。纪尤尊进来时,什么也没解释。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已经被对方打倒在地。宁孤生自诩武艺超群,但毫无准备地面对这样一个功力深厚的对手,加之困惑与敬畏,令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可这是为什么啊……因为我昨天晚上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吗?肯定和这个有关。那怎么不直接杀了我?我看到他与温嫏嬛通奸,这种事若是让他儿子知道了,肯定闹个你死我活,那还留我这个活口做证人作甚?正在疑惑之时,门外传来鬼祟的脚步声。宁孤生坐直了身子,但依然用布巾遮住伤势更重的半边脸。来者竟是温嫏嬛。真不敢相信。但细想一想,也合乎情理……不愧是她。“宁先生可好?”她幽幽问道。宁孤生心生防备,忙摆手起身,往角落退去,“你别过来。”温嫏嬛不听,继续靠近,“宁先生知道我不会武功。别说靠近了,就算我贴到你身上,也伤不了你分毫啊。”宁孤生立刻吓出一身冷汗,“你千万别贴过来!给我好好站得远远的!”嫏嬛苦笑,止步于坐床前,与已经退到窗边的宁孤生约有五步之遥,道:“宁先生心中想必有万般不解,而我正是来为你一一解答的。我瞒着下人偷摸到此,不便久留。先生若是继续扭拧下去,只怕耽误了时间,到头来依旧是一头雾水。”宁孤生被她说得又气又急,催促道:“那你快说,出了事我可不保你。”嫏嬛于是娓娓道来:“先生昨夜可有遵守诺言,来我房门外赴约?赴约之时,又是否窥视到些许……难言之事?”宁孤生犹豫了一阵,点头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