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黛虽受着伤,但心情愉悦,前些日子的担忧与阴郁一扫而空,她心知经此一役,身边人对她的疑虑个个都打消,苏长青那厮恐怕还要满心愧疚,随她指使,只不过这今日苏长青跑去山下下请帖,从早到晚见不着人影。
恐怕还是在想办法躲着她
不过无所谓,很快她就会成为苏长青不愿回想的噩梦。
很快。
她往笼子里一簇血月草,吉吉鸟立刻欢快的唱着歌分食,整个屋子都飘荡起进食的快乐。
柳黛怜爱地看着这三只鸟儿,无不惋惜地说:“好好吃,明日过后可就再没有了。”
第34章九华山34“你怎知隐月教有半部?”……
九华山34
可惜畜生就是畜生,听不懂人话,照旧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啄食血月草,不知末日将近。
柳黛再看一眼院子里练剑的郑彤,打心眼里突然对她生出一股怜爱之心,这小丫头就跟笼子里的吉吉鸟一个样,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需要了解,真不知道翻脸决裂的那一天她会哭成何等惨状。
柳黛心里,这阵怜爱过后,剩下的竟然是期待。
她也不愿意陷在眼前这类黏黏糊糊毫无作用的感情里,简直浪费精力。
不远处,郑彤的剑停在一簇嫩芽叶尖上,她调整呼吸,收剑回身,与正在看她的柳黛打了个照面,郑彤笑容灿烂,胜过这夏日繁盛的日光,柳黛也被她带得勾了勾嘴角。
傻子。她口中念。
活该。她心里想。
九华山师门大会通常一年两次,都用来商议门中大事,但如有紧急事项,也可临时召集十三长老上山会晤。
平日里十三长老因年纪大了,绝大多数都住在山下小城当中,无要事不登山,门中大权都交到郑云涛手上。这回上山,其实大家伙儿心知肚明,是为失窃多年的镇牌之宝,只不过掌门不言明,与上来自然还是要装傻,装出个天下太平。
十三长老分次落座,郑云涛一个一个见过礼,适才在中间入座,一派谦和稳重模样。
“这回劳动各位长老上山,实则是有要事相商。”郑云涛右手撑在太师椅扶手上,身体前倾,字字斟酌,“前些日子我将长青派出去追查《十三梦华》一事,现已有了眉目,这就让长青与各位长老细说。”
十三位长老也并非个个都是白发须眉,末座两位便长眉黑发,与郑云涛一般年纪,却因辈分高,且并非掌门候选,便一早入了长老之列。
其中一位徐州一正是苏长青师伯,与他微笑示意,苏长青亦点头还之。
苏长青面容肃穆,走到厅中央,拱手行礼之后缓缓道:“弟子在大同城外救下柳丛蕴之女,却并未在其身上问出《十三梦华》下落,后柳姑娘被劫,弟子带着师兄弟们追踪隐月教司刑月尘舟上崖山,在崖山之上却发现隐月教教主月江停不见踪影,隐月教教众被屠杀殆尽,弟子对月尘舟严加审问也未能问出《十三梦华》现在何处,弟子……弟子无能,还请各位长老、掌门责罚。”
这话说得迂回曲折,在场的人倒是都听得明明白白,也就说书,还是找不着,这回照旧白跑一趟,一无所获,与前二十年每一回听闻流言便四下查探一样,是白费功夫。
坐在高座的,是一鹤发老人,算起来是郑云涛的师叔祖,瞧着约七八十岁,算得上高寿。只见他慢悠悠捋一捋白胡子,不疾不徐地说:“也无妨,如若找不回《十三梦华》要降罪守法,那你在坐的几个师叔师伯们,那可是一个也逃不过。”
徐州一也笑着说:“师叔祖对小辈们最是宽宏,我看这《十三梦华》虽是门中至宝,但世间万物自有缘法,咱们也不要过于强求。”
另有人说:“既然是门中至宝,在我辈手上丢了,那自是无论如何都要寻回来。”
“那也得有办法才是,都是凡夫俗子,没人长八个耳朵四只眼,天下事掐指一算就清楚。”
“不找便任由魔教中人借着咱们的宝贝招摇撞骗、横行霸道?”
“话不是这么说——”
一时间议事厅仿佛是村中赶集,吵得不可开交。
“诸位——诸位长辈——”郑云涛好不容易叫停,方才喊的声音大了,自己个也觉得尴尬,便咳嗽两声,换个音调继续,“长青此次回山,不但带回了柳姑娘,也把隐月教司刑带了回来,今日请诸位来,一是禀明《十三梦华》一事,二则是商议如何处置此人。”
他再看苏长青,“长青,去把人带上来。”
又有人吵嚷,“这还用得着商议?魔教中人一刀杀了了事。”
郑云涛抬头看过去,那人吹眉瞪眼,脸红脖子粗,正是师伯曹青云,郑云涛最爱与他打交道,直肠子乱讲话,是十三长老当中最好哄的一个。
他正要哄上两句,徐州一却先他一步开口,“曹师伯歇歇气,这魔教中人是该杀,但也该让人死个明白不是?否则旁人要说咱们掌门师兄武断专横、草菅人命了。”
要说最不喜欢的,郑云涛最不喜欢与徐州一打交道,徐州一这人最爱揣着明白装糊涂,对他也不算心服口服,总在找刺儿,烦得很。
于是懒得理会,只看着门外,等月尘舟上场。
而月尘舟几乎是被苏长青提着衣领抡上议事厅,尘舟身体虚弱,有进气没出气,仿佛受过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