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猫清脆地叫了一声,扭头去咬她的袖口。
不归拭去额头冷汗,捉了它的肉垫揉着:“你看你,肥滚球圆的,再吃下去可就变成花猪了,你从前的矫健身姿哪去了?”
不归说着又晃了头:“不对,你如今好,这样好。”
这猫前世也肥美,后三年迅速消瘦了下去,夜半还时常从窝里跑出来,钻到她心口边依偎着,她估摸着,应是失了主人,这灵物才大变猫性。
不归丈量了它的身形,足要有当时的两倍宽,可偏偏叫人觉得它异常的可爱。她低头哈了它一口气,蹭了蹭它耳朵:“鱼儿要是像你这般能吃就好了,你真该分点膘给他……”
那猫迟疑了一会,扭过去舔了她一口。
不归便笑起来,左右无人,她便抱了它在怀里,看天看花看远方,喃喃:“你是个通人性的灵物,你看这广梧多美,这皇宫多宽敞,你那小小的主人就安顿在这天地里,和他的手足、朋友、青梅长大。你日日能看到他,见他寸寸脱胎,开不开心?”
花猫亲昵地蹭了她的掌心。
“吾家,吾舅,吾姨,吾友,吾一切所爱全在这儿,全在此时了。”她低下头,挨在它脑袋上,“谁也不能夺走吾爱之一……又有谁自愿要与孤对敌呢?谁要来敌,先饮孤血。”
猫爪立即搭在她手上,仰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
不归拢着它喃喃:“鱼儿是我今世的命啊。”
花猫脊背直了起来,可一只白鸽撞进了猫瞳里,这肥猫一个激灵,猫瞳透澈,喵呜一声躬起了背,尾巴轻微一甩,瞄准了时机,嗖的从她怀里蹬了出去,直直向那胖白鸟扑去。
不归被蹬得向后一仰,看那馋猫划出一道矫健的曲线,哈喇子对着那白鸽——
天御信鸽一展翅,红爪踩在它脑门上,向下一压,优雅地收了翅膀,滑到了贵妃椅旁的桌上。
“……”
不归看了一眼摔个狗刨的肥猫,再看啄着白羽整理仪表的白鸽,莫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她从果盘里择了颗饱满的葡萄给信鸽吃,取了它爪上的小信笺,眯了眼睛瞧了几个来回,脸色有些难看。
花猫扑腾着抓那白鸽,不归起身回去拟命令,不顾小雨抓着裙角撒娇,亲手放飞了白鸽。
她随手夹了颗樱桃丢给它,有些烦躁。
千算万算,也决计想不到,于尔征竟然不在进士的榜单上!
谁能料到前世四杰之一、声名鹊起的探花郎、后来名动天下的于相,这一回连个进士榜的末尾都挤不进去?
这位殿下烦躁地踱了几个来回,罕见地憋出了半句脏话:“仙人板板。”
她走了一会冷静下来,记起于尔征那表现异样的手,琢磨了一会,预备趁着杏榜还没有大白天下,赌他一把。
不归唤了萍儿来,准备换身庄重点的衣服去宗帝那儿请命。萍儿喜不自胜,细细匀开胭脂为她上妆,挑了件茶青烟云裙为她换上,还想挑一套配衬的首饰戴上去,不归挥手略过,提着裙摆便想出去。
脚刚迈出去,宫人便上来回禀了:“殿下,丽妃娘娘来访。”
不归一愣,脚尖只好换了方向,去了正殿:“请她进来。”
不归先到正殿坐下,小雨还甩着尾巴在她脚边打转,惹她哭笑不得:“你要讨什么山珍海味哪里没有?怎的惦记只挨不到的鸟儿?瞧你那没出息的呆样。”说着就令旁人毫不留情地把猫叉了出去。
没过一会,着镂金鸾鸿侧红裙的姚蓉进来,罗沁跟在后头,两人前后脚进来,广梧都亮堂了些许。
“见殿下安。”姚蓉进来就行礼,神情有些急切,态度却是诚恳的。
“丽妃请坐,不必多礼。”不归扬手指椅,又招了罗沁过去,“丽妃是第一次踏入孤这广梧,想来是有急事?”
姚蓉吸了吸气,美目左右回顾,不归便抬手令闲杂人等退下,偌大正殿只剩三人。
“沁儿不是外人,丽妃有事直说。”
姚蓉起身来到她面前,庄严地向她行了宫礼:“妾身厚颜,有要事想求殿下。”
不归安静地看了她一会,才亲手扶她起来:“求之一字,非万分要紧时刻不该说出,你再想一想。”
姚蓉捉住她的手:“殿下,姚蓉求您了!”
不归顺势把她拉到旁边坐下,推了一盏茶过去:“别急,慢慢想,慢慢说。”
姚蓉只施了薄妆,急得鬓角隐隐有汗珠,越发的我见犹怜。
“殿下,妾身不敢隐瞒。我方才得了舅舅传来的口信,他不知怎的,说有意要收拢我表兄姚左牧……进户部,”她蹙着眉,“舅舅荒唐糊涂,恳请殿下帮帮我,断了舅舅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