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市在魏国的东西两部分掉了三万魏军,结果用于临济防守的兵力将将七万,面对的秦军有十数万,这让周市精神高度紧张,自从知道赵国内乱后就立即派遣使者到齐国求援,此番齐王亲自带五万人前来支援,让周市大喜过望。
周市又从定陶调回万人,并把丰邑的那一万军调回定陶。刘季的力量对于周市来说不足挂齿,他有信心在刘季即使重夺丰邑的情况再把他赶出去。如此一来魏齐两国联军就有十三万,可能依旧比不过秦军的人多,但已有了一争之力。
周市从陈郡到魏地后一路东征,其所带领的魏军也在战阵中锻炼了一路,所以战力如何周市还是颇觉自豪的。
在周市的内心里,秦军,秦军又如何?那个秦锐不也是一帮刑徒组成的吗?这样的秦军和当初横扫六国的秦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自这支秦军组军后,歼灭周文军是凭诡计,军卒本身并未经受大的战阵考验;击溃荥阳田臧军是因为那支军队虽然人数庞大,可一直都在攻城,并没有经过系统的战阵训练和防御经历,被秦人打败也属正常。
周市对自己的魏军要更有信心。
“魏相,白日观本王的齐军感觉如何啊?”齐王田儋捏着酒爵,笑吟吟的对周市发问。
“齐人本就高大威武,臣观大王之军,甲胄鲜明,军旅整齐,杀气冲霄,实乃精兵也。”花花轿子抬人,何况还要依仗齐军,周市自然深谙此道。
田儋自得的一举爵:“为吾联军击溃秦人,预贺之。”
殿内的所有大臣都举起酒爵:“贺。”
饮下这爵酒,田儋在内侍满酒后又把爵举了起来向周市示意:“魏相,两国联军最忌军令不统一,不知在魏相心中应由谁来作为两军的统一领军之人啊?”
周市心中打了几个转。从理论上说,田儋得齐后并没有经过多少战阵,齐国各地几乎是望风而降。可现在田儋带兵来援,自己总不能马上说,请大王交出兵权由我来统一指挥。
他弄不清田儋说这话的意图,只能含糊应道:“此非臣下所考虑之事,还请大王与我王商定即可,臣只管奉王命行事。”
田儋哈哈大笑,指着周市对魏咎说:“狡诈,真是狡诈。魏王,你这个国相不是老实之人啊。”
魏咎笑道:“齐王是客,又亲自领军援魏,国相是臣子,如何敢妄言此军国大事。若使齐王不悦,岂不有损两国关系?齐王啊,田兄,你这么戏耍孤的臣子也很不厚道啊。”
田儋再次大笑起来。
魏咎等田儋笑完了,与他对饮一爵后才对周市说:“孤与齐王已经商定,两国联军就由国相统一指挥。本来孤是想让大将军横(田横)统领两国联军,齐人雄壮,大将军横不但有勇力,且有八百门客,皆豪侠之士,放眼天下无可匹敌,自是领联军之上选。然齐王谦逊,说国相以千人起事,横扫魏地,当初若非国相狄县相让,齐国都入了国相之手,就没有齐王的活路了。这个老货也忒不老实,试问以田家强悍,我魏军又何是对手?”
田儋又大笑起来,两王再次对饮一爵,魏咎接着说:“齐王逊言国相有带兵的经验,久经战阵,齐军虽然战力不弱,排兵布阵把握战机则不如国相,所以最终还是决定由国相统一领军。”
周市连忙放下酒爵向上行礼:“臣谢二位大王的信赖,必将竭尽心智,务使秦人止步国门之下。”
“田横,汝与国相多亲近亲近,一起制定一个恰当的战略战法,然后就完全听从国相调遣,不可有误。”田儋向周市对面坐着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壮夫吩咐着。
“臣遵王上之命。”田横先向齐王一礼,然后拿起酒爵面向周市双手举起:“横还需国相多予指教。”
周市也双手举爵,连称不敢,双方共饮一爵。
一番酒宴从午时直喝到日头西斜才散,齐王带着田横和其他将军告辞去了魏王安排的居所,周市则和魏咎于殿门相送后,又返回殿内。
两人坐定,魏咎刚才的欢喜之色已经被烦忧代替:“国相,汝觉得齐王引兵至此,是真的来协助大魏抵御秦师,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魏咎,战国时为魏国公子,封宁陵君。秦灭魏,将魏咎放逐,废为庶民。到陈胜吴广起义时归附了陈胜。魏咎性格温和,没有大略,爱民仁善,这一点深受周市敬服。周市也很重文治,在一路收复魏地的同时也就安排了各地的政务,安抚百姓,恢复生产,就算征募军卒也留有余地,不使田园荒芜无人耕种。
魏咎为王,两人共同勤政爱民,所以魏地很快恢复了生机。临济本来就处于水陆交汇之处,没有了战乱和暴秦高压统治,此城居然成了商贾云集之所,很有民乐陶陶之风。
从各路义军对占领地的统治上,除了陈胜这个大棒槌先想的是自己如何威风、如何获取金资财宝就是个暴发户外,其他人如赵王武臣、代王李左车、燕王韩广、齐王田儋、假楚王景驹乃至丰沛刘邦和会稽项梁,都在扩张势力的同时照顾到民生的恢复,因为这些人都明白,没有百姓的稳定就没有安定的后方,所建的政权也就成了无根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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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像武臣、刘邦、项梁等人自己想不到这些,但他们都有很好的谋臣如张耳、萧何、范增等来提醒他们民生的重要性。在魏地,亲民的魏咎和知道民生重要性的周市更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君臣。周市重民生,也懂军事,所以魏咎对周市的依仗程度就更深。
“王上,以臣分析,齐王前来助魏抗秦是真心实意的,并无其他想法。”周市解释道:“秦欲伐赵而赵先自乱,秦军必然要再择目标。秦军当下驻于赵地,兵锋所向无外乎三处,燕、魏、齐。燕地距秦遥远,更主要的是燕地苦寒,且有北方胡族威胁,秦人拿下燕地又无力后续提供辎重粮秣和兵力支持,所以就算秦兵锋指向燕,惩戒的意味更重于复地。齐虽也距关中甚远,然齐地富庶,补充辎重粮秣均易,还可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大魏,所以臣以为齐王引兵西来,本就是为了防范秦人东向。得知秦人将攻魏则立即领军而至助魏,否则不会这么快就抵王都之下,臣原以为齐军还需再过几日才可到达。”
周市喘了口气继续说:“虽然秦军攻击的是大魏而非齐,齐王依旧来援,就是明了唇亡齿寒之理。一旦秦军灭魏,由三川郡经魏地伐齐的通路就打开了,那时候齐人就需要单独面对秦师。与其孤军抗秦,不若与魏联手,魏国不破,齐国自安。即便秦军伐齐,齐王也可请大王自秦军之后发起攻击,使秦人两面受敌。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齐王都要帮助魏国度过此难关。”
魏咎想了想,觉得周市的话很有道理,面露笑容:“国相一番分析,使孤王心胸大开,今晚可以安睡了。国相,汝觉得此时若向陈王(陈胜)求援,是否还能再得一些援军?那样孤甚至敢于祈望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