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市苦笑了一下:“王上,对陈王而言,魏国就是抵御秦人的一道北方屏障。现陈王已经丢失了许县,西部屏障大开,陈王必整日处于惕然间。当初陈王放大王归魏,所想的也是陈郡被攻时调魏军南下相救。据臣算,现陈郡周边的张楚军兵力不过十万,而许县秦军至少有六万以上。张楚军与秦军战无不败,所以六万秦师对陈王而言就是虎狼一般的存在,又何敢再抽调兵力援魏?如果我等挡住了章邯的十数万大军南下,就是在为陈王出力,而不能望陈王相援。”
魏咎叹息了一声:“好吧,国相就与大将军横好好考虑一个方略抵御秦军。孤对军事无知,魏国上下,全靠国相了。”
周市闻言连忙行礼:“大王待臣深厚,臣敢不效死力?大王且宽心,臣这就去与田横相商,拟定一个抗秦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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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郡,番禹。
“郡尉如此急迫的招佗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一个秦不秦、蛮不蛮打扮的壮夫,大步走入郡府,随随便便的向站在大堂中央背着手想事儿的任嚣拱了拱手。
“哦,你来得到快。”任嚣见到来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坐下说,上酒水。”他吩咐了一声,亲卫很快拿来两坛酒和酒碗等物。
来人就是第二次伐百越时任嚣的副将,赵佗,现任龙川县令。
赵佗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这南方的天气真不比关中,都十二月了,一丝凉意都没有。”
“呵呵,你又不是刚到百越,看看你这身打扮,你比我都更适应这里,还抱怨。”
“就那么一说吧,大兄何必按字面之意来计较兄弟的话。”赵佗咧嘴一笑,又灌下去一碗酒,“好了,两碗酒足以让佗喘匀气息,郡尉可以说了。”
“咸阳来人了。”
任嚣这一句话就让赵佗本来又去摸酒碗的手停了下来:“皇帝要调兵北上平叛?诏令要调多少人回去?三郡都放弃吗?”
赵佗似乎有点起急,一迭连声的把问题喷了出来。
“来人显然是个策士,名叫陆贾。”任嚣不搭理赵佗的急切,慢悠悠说着:“并没有宣读诏令,反而是想要与某商讨可以调回多少,唯一的要求就是全都要老秦人,显然也没有放弃三郡的意思。”
“这……”赵佗冷静下来,也思索了起来。
“调多少人回去自然是我很关注的问题,但我更关注的是别的。”任嚣继续说着。
“大兄有什么发现?”赵佗更加警觉了起来。
“先说说这个陆贾,这个陆贾是楚人士子,你我都知,当下山东之乱就起自楚地,先皇帝灭六国,仇恨最深的也是楚人。而这个楚人陆贾,却是在到南海来之前几日才被皇帝拜为客卿的。”
“不是都说皇帝只知道玩乐,不理朝政,现在朝政都是三公九卿那些重臣在打理?”
“传言不可靠啊。”任嚣有些感慨,“据陆贾所言,皇帝昏庸一说,本身就出自皇帝之手。”
“故意示弱?”赵佗更加谨慎起来,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
“如果客卿所言非虚,恐怕我等原来对皇帝的观感都要彻底推翻,而且原定在一旦山东乱将要波及三郡时,封闭五岭关隘通道作壁上观的思路也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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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佗不说话了,少顷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大兄,难道不能对这个客卿虚应一下?”
“根本没必要虚应。客卿直接把话说得明白,没有一上来就宣读诏令,就是要与我等商讨可回兵多少,如果我等坚持不回一兵一卒,他就转身而行回报皇帝。客卿说得很客气,毫无威胁的口吻。”
“可是佗,你想到没有?如果皇帝并不真的昏庸,那山东之乱如何平定皇帝必有定略,我等不奉诏坚持不回兵,现在皇帝忙于解决山东之事可能无力顾及南海三郡,但皇帝能够腾出手的时候,你我也就剩下两条路,公开反叛和束手就擒。”任嚣的话音中带出了疲惫之意。
“这么说,不回兵是不行了?”赵佗有些沮丧。
“嗯。现在的问题是,返回多少人才能满足皇帝的胃口,这也是我找你来商谈的主要原因。”
“只要老秦人……当初郡尉带来的兵卒中,真正的秦卒只有五万多一点,关中出的辅兵役夫约为十万,象郡和桂林郡就分去了秦卒二万和役夫一万七,现在郡尉手中只有三万秦卒和八万多役夫,大部分都驻在龙川县和番禹县,这些人要是全部调回关中,那我等就只能依靠出自山东的军卒和辅兵了。”赵佗一脑门的黑线。
“佗,为兄的理解是,皇帝只要老秦人,可能是要这些人回守关中,守卫关中自然是用老秦人最为可靠。至于我等用山东之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多年在南海,这些士卒早就没有了地域之想,生活安定才是第一位。否则山东如此之乱,可我等手下莫说军卒,就连役夫辅兵都鲜有偷逃回中原的,山东之乱对他们就是一个饭后的谈资而已。汝不是连南蛮洞族之人都同化了很多吗,龙川县兵中可有很多蛮人,南海郡兵中也有相当多的蛮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