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背叛二字,江遗雪就急了,正想开口说话,却被殷上捂住嘴,听她继续道:“我就把你这张脸划烂,打断腿,关起来,到时候就没人会觊觎你,喜爱你——连我也不会。”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江遗雪立刻瞪大了眼睛,伸手握住她的手拿开,道:“不可以!”他终于哭了,眼泪流下来,似乎没听见前面那些话,只可怜地重复:“你不可以不喜欢我……”他亲她的手,继续说:“我才不会背叛你,也没有其他人,你不能不喜欢我。”殷上一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然而江遗雪似乎真的被吓到了,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眼里都是委屈。殷上浑身的戾气都被他哭散,逐渐缓了神色,说:“别哭了。”闻言,江遗雪倒真的慢慢止住眼泪,尔后抬起一双水泠泠的眼睛看她,他长睫被浸湿,额发也有些凌乱地贴在被眼泪哭湿的脸颊上,嘴唇也是红肿的,活像受了什么欺负,可即便这样也漂亮的无以复加,甚至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颜色。殷上看着这么一张脸,也生不起来气了,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好了,我不说了,你别哭了。”见他还是不说话,殷上只好道:“委屈了?那怎么办?”她揽着他的腰凑上去,二人双唇近在咫尺,却未相碰,她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那再亲一下?”江遗雪还是一动不动,不知是同意还是拒绝,或者是在等待她亲上来。殷上心中好笑,缓缓靠近,双唇将碰未碰,江遗雪紧紧地盯着她每一个动作,喉中涌起一丝难言的焦渴。可正当他以为殷上要彻底亲上来的时候,她却骤然往后退了几分,江遗雪立刻下意识地往前追了追,一下子印在她唇上。双唇相触的那一刻,江遗雪立刻看到了殷上眼里得逞的笑意。面颊染上潮粉,他有些气急败坏,起身想退开,却被殷上按住了后脑,牙关也被强行启开,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又立刻沦陷在了这个深吻里。说到底,他也从来都不想拒绝她。作者有话说:恭喜小江再次靠脸解除危机。今天晚点还有一更!前程渺渺鬓斑斑(3)◎求贤若渴田力之事◎黄昏时分,殷上才走出正堂,于考校处停留,与几个官员一起看了看来参加考校的人。这些来到亓徽的流民,大多是东沛、序戎的务农之人,田地于战时遭抢、遭毁,没了安身立命之本,再加上战时又翻番了税银,几乎无法存活,为了躲避战乱、另谋生路,他们才拖家带口的离开家乡,来往陌生的地方寻求一线生机。他们在亓徽得到赈济,倒是也有不少人愿意参军入伍,这边登记造册的官员毛笔尖都快写得冒火,然而从早上到现在,说是自持才华来报名的却是一个都没有。这点殷上也能理解,但凡有个一技之长,不是靠天吃饭的,此番也不会离开故土,流落到异国他乡。又看了一会儿,见沈确、陈迩几人都很疲乏了,正要说明日再继续,一个看着三十出头,身着短打、身材高挑的女子就突然站了出来,说:“我能种田!”此话刚出,周围的一些凑热闹的人群愣了一息,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奚落的话也是层出不穷。“……”“如今站在这的,谁不会种田啊?”“就是,不正是因为种田我们才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吗?”“要我说啊,看天吃饭实在太险!”“我家的田今年可种的不错,若不是那些天杀的令兹人,我也不至于到这来!”“就是,我跟你说啊……”“……”听着这一句句话,中间那个女子却丝毫未有窘迫之意,对着几个官员道:“我就是能种田!我种的田产量是别人的好几番,就算是一块荒地给我,我也能让它变为肥田——你!”她话锋突转,看向众人身后的殷上,抬了抬下巴,说:“我知道你是这领头的,且救了我性命,我是感激你们亓徽,故而今日才来的。”她语气自傲,丝毫未被各色各异的目光影响。然这边沈确见她竟敢对着殷上扬下巴,一时有些惊慌,站起了身,不知所措地和陈迩对视了一眼,复又扭头去看一言不发的殷上。那女子似乎见不得他们如此磨磨唧唧的样子,直接开口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找我几个同乡的问问,他们就在外面,我们村的田一向是城里种的最好的,且我可以说都是我的功劳,要不是令兹那群……算了,不说这个!总之,来这几月我也看了,比如就以川岚来说,你们四周山上就有很多可以开垦的荒地,若是加以利用,能让川岚的粮食翻一番不止!”这边殷上听闻此言,并未在意她无礼的举动,反而直起了身子,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崔开润。”“好,”殷上目光凝在她身上,说:“你来,我与你详谈。”闻言,崔开润笑了笑,并未惊讶,反而说:“我就猜到你是个最明事理的。”殷上并未说什么,招呼她跟她走,这边的沈确和陈迩被她的态度吓得脸色难看,互相耳语道:“你说她知道这是世子殿下吗?”“不像知道啊……”“咱要不要提醒她一下?”“算了罢,殿下好像不在意。”“殿下现在不在意,万一她肆无忌惮,再又口出狂言,那咋办?”“那你和她说。”“这都走远了。”“回头了回头了……”这边殷上正带着崔开润往正堂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身朝已然噤声的人群说道:“我是亓徽世子殷上,尔等若也有自恃才高者,可直接来与我详谈。”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种田也算。”说完这些,她就带着脸色有些精彩纷呈的崔开润离开了此地,原本寂静的人群却好似被投进了石子的湖面,骤然炸开了锅。……这边二人正要踏入正堂门口之时,崔开润却停住了脚步,先是看了看门边持着刀,脸色严肃的林泊玉,又看了看堂中坐着一个包得只能看见眼睛的人,最后视线又落回殷上身上,颇为迟疑的问了一句:“你、你是世子啊?”殷上迈入门槛,回过头来,默然点了点头。崔开润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窘迫,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个囫囵话来,殷上见状,便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与你聊一聊田地的事。”“啊、啊,是,”她应了几声,脸色难看地说:“我、我……草民刚刚说话太无礼了,您别太见怪,我、啊不是,草民、草民……”“好了,”殷上实在看不下去,打断她,说:“不用如此,进来吧,我看你刚刚颇有几分自傲,想是有才华的。”然崔开润已经有些偃旗息鼓了,也不敢再夸口,说:“也不算才华……您、您身边的有才者那么多,或许我、草民这点东西并不够看……”殷上道:“你说你的就可以,不用您、草民的,亓徽不兴这个,”见她点点头,殷上又道:“我身边有才者确然多,但没有一个人会种田。”闻言,崔开润的眼睛亮了亮,试探性地说:“那什么,我对此确然有点心得,若是你想听,我可以给你讲讲。”殷上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她走到桌边,给她准备纸笔。崔开润见了,忙说:“我不会写字。”“没事,”世子殿下脸色都未变上一变,直接推了推桌边坐着的那个人,说:“你写。”她一说完,崔开润就听到一个金玉掷地般的声音说:“好嘛。”然后便乖乖地开始铺纸拿笔。……原来是个男的。怕是世子殿下的郎君?为何包着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