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七奶奶!&rdo;俞嬷嬷一惊,没等母亲的话说完,失声道,&ldo;这怎么能行!栖霞院就在七爷的书房后面……&rdo;母亲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道:&ldo;他们隔个北直隶都能搅和到一起去,难道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就能清清白白了?&rdo;俞嬷嬷语塞。&ldo;何况我也懒得看他们那副郎情妾意的样子。&rdo;母亲喃喃地道,&ldo;我放过王映雪,也放过我自己。&rdo;窦昭几乎要为母亲鼓掌。正是如此。天下再大,大不过自己。自己若是都不心疼自己了,别人凭什么要心疼你?既然不待见王映雪,何必委屈自己佯装贤良!她也是过了三十岁才明白这个道理。窦昭低声对妥娘道:&ldo;你等会跟着俞嬷嬷,看看她都去了些什么地方?见了些什么人?&rdo;妥娘点头。窦昭高高兴兴地扑到了母亲的怀里:&ldo;娘亲,后院的腊梅开了,我们去赏梅。&rdo;母亲呵呵笑,亲着窦昭的小脸:&ldo;娘亲有事,让妥娘陪你去玩吧!&rdo;窦昭只想陪在母亲身边。母亲也不嫌她麻烦,一面打点着家里的琐事,一面逗着她玩。父亲突然过来了,不顾满屋服侍的仆妇,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枚赤金镶碧玉的簪子。&ldo;好不好看?&rdo;他讨好地望着母亲,&ldo;我特意去真定府让人打的。&rdo;簪身金灿灿,簪头绿汪汪,呈水滴状,如美人腮边的一滴泪。&ldo;好看!&rdo;母亲笑着将碧玉簪摆弄许久,吩咐俞嬷嬷收起来,&ldo;以后给寿姑做嫁妆。&rdo;父亲讪讪然:&ldo;这是送给你的……寿姑的,我以后再给她买就是了。&rdo;母亲抿了嘴笑:&ldo;你以后给她置办是你的心意,这可是我的心意。&rdo;&ldo;我的还不是你的。&rdo;父亲小声嘀咕着,欲言又止。母亲笑道:&ldo;你是来问王映雪进门之事的吧?我刚才已经吩咐下去了……&rdo;然后把跟俞嬷嬷说的话重新对父亲说了一遍。父亲&ldo;哦&rdo;了一声,并不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又好像有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似的。一时间沉默无语。半晌,父亲不安地站了起来,喃喃道:&ldo;你既然有事,那我先走了。&rdo;母亲笑着站起身来:&ldo;那我就不送了。&rdo;然后喊了含笑,&ldo;送七爷!&rdo;坐下来低了头打着算盘。父亲站了一会,见母亲始终没有抬头,眼神微黯,垂头走了出去。俞嬷嬷喊了声&ldo;七奶奶&rdo;。母亲眼角也没有动一下,道:&ldo;眼看着要过年了,只怕请人不易。新房那边的陈设,你还要多费费心,帮着催催外院的几个管事。&rdo;&ldo;是!&rdo;俞嬷嬷无奈地应声退下。母亲丢了算盘,笑着抱了窦昭:&ldo;走,我们去赏梅去。&rdo;窦昭盈盈地笑。时间是最好的药,不管多痛的伤口,时候长了,都会慢慢结痂愈合。娘亲,我会一直陪着您的。解您的寂寞,抚慰您的伤口。窦昭望着母亲白玉般的脸庞在心里暗暗发誓,笑嘻嘻地牵着母亲的手,蹦蹦跳跳地去了后院。※※※※※晚上,妥娘告诉窦昭:&ldo;俞嬷嬷哪里也没有去,见的都是府里的管事和管事娘子。&rdo;那个男子是谁呢?窦昭咬着手指寻思着。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她的舅母带着她的大表姐赵碧如来给窦家送年节礼了。&ldo;天寒地冻的,&rdo;母亲急急地将舅母和大表姐迎进了内室,亲自扶舅母上炕坐了,接过丫鬟手中的热茶恭敬地递给舅母,&ldo;让管事跑一趟就是了,您怎么亲自来了!&rdo;舅母三十出头的样子,穿了件遍地金的宝蓝色通袖袄,并cha着对赤金镶玉葫芦的簪子,中等个子,身材微腴,皮肤白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非常的和善。她朝着妥娘怀中的窦昭拍手:&ldo;来,到舅母这里坐。&rdo;母亲把窦昭抱到了炕上。赵碧如则曲膝给母亲行了个福礼。母亲搂了赵碧如:&ldo;大姐儿又长高了几分,都快赶上我了。&rdo;舅母嗔道:&ldo;只长个子不长心,有什么用啊!&rdo;赵碧如羞涩地笑。此时的赵碧如只有十一岁,手长腿长,皮肤胜雪,已隐约可见成年后的绰约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