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每次不同的是,没了随行的锦衣卫,路上小心提防了许多,毕竟他穆锦麟得罪过许多人,想取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数。这一日,刚出了北直隶,在两省交界的地方一处驿馆宿下,吃了酒食,天刚擦黑,就上c黄歇了。本以为离了家,眼不见心不烦,心里能好过一些,不想这些日子以来,越到夜晚越是想念他们。锦麟焦躁的在c黄上翻来覆去。这个时候的驿馆,很少有往来的官吏入住,极为冷清。可是就在这死寂一般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动静,敲击声长短有序,是锦衣卫是常用的联络暗号。他立即翻身起来,打开窗户,就见一身夜行衣的番子站在楼下。锦麟朝他招了下手,那人便取出翻墙用的绳索,搭上窗户边缘,几步就窜了上来,翻进了窗户。&ldo;大人。&rdo;番子拱手单膝跪下,低声道:&ldo;太子有令,命你前往南京护驾。宫中有消息,称陛下最近龙体急转直下,几次夜间传唤太医。若有变故,太子殿下要从南京返回京师即位。怕路途凶嫌,有人埋伏。故命大人您从天津卫选几个靠得住的人手,一部分去凌州打探消息,一部分在南京自京师的路上驻守护驾。&rdo;锦麟暗忖,原来太子已做了这样的打算,看来皇上真的凶多吉少了。他道:&ldo;我现在身为提调官,如何走的开?&rdo;那番子道:&ldo;大人自不必担心,殿下说,今日死的是同知,明日复活的是指挥使。&rdo;&ldo;……&rdo;看来是要他诈死,然后潜伏回天津卫抽调人手,帮助太子。只是舍弃了目前的身份,如果太子失败,他连个活人的身份都没有了,更别说做提调官了。不过,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更别提诈死了。锦麟道:&ldo;我知道了。&rdo;番子道:&ldo;事不宜迟,希望大人现在就上路。剩下一切,交给属下处理。&rdo;处理,自然是指布置他被杀害的现场和尸体,他道:&ldo;周聃那老狐狸不好唬弄,用点心。&rdo;&ldo;是。&rdo;回天津卫也很好,至少可以调人去查查李苒被周聃弄到哪里去了。至于暇玉……知道他死了,不知会有何表现。他自嘲一笑,她能有什么表现?他从她心里原本的&lso;不讨厌&rso;降级为&lso;讨厌&rso;了。自己死了,她那么冷漠的人,估计连眼泪都不会掉一滴。她可痛快了,没人吓唬她,给她添堵了。不过他这么&lso;死&rso;了,东府的那边肯定不会按兵不动,到时候有麻烦找上门,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那番子见他愣神:&ldo;大人?&rdo;锦麟心说,不管她愿不愿意,作他的妻子就该受得了这些!连他自己都身不由己,更何况她?她不是要履行妻子的本分吗?这次她就得以穆锦麟亡妻的身份挺住!锦麟走的那日并没来看她,甚至连孩子都没看一眼,就悄无声息的带着仆从走了。等暇玉起身,居然被告知他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她呆坐了一会,才赌气的心说道,走了更好,眼前清静。但当天下午,她看到毓泽的虎头鞋,又想起他当初得知自己有孕时的笑颜,生生纠结了一会,唤进丫鬟,叫她拿帕子把虎头鞋包好一只,派人骑马去追穆锦麟,把这小鞋子给他。纵然恨她,但孩子总不能一起受拖累。而且她相信,他心里这会该惦记着儿子。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第三天清晨,暇玉不知为何天一亮就没了睡意,就披了衣裳起来。用了早饭,她听到丫鬟在外面欢快的打趣说笑,自己推门出去,见天空中竟然又飘起了雪花,她心道奇怪,往年这个时候早没了雪,今天不仅雪下的厚,走的也晚。气候渐暖,雪花落在地上,根本存不下,只在没人触摸的树枝、屋角堆了些许白色。旁的地方,倒像是下了一场雨,或被洗刷的干净,或者因雪水而变得泥泞。她撑了把油纸伞,站在院中看满园的荒凉景色。她怎么不记得,以前偌大的庭院这般单调。&ldo;夫人,这雪下的大,咱们回去吧。&rdo;&ldo;心里像烧这一把火,静不下来,搁这呼吸下新鲜气儿,还能舒服点。&rdo;她道。她方说完,就看到阑信领着一个穿着短打的下人,疾步走了进来,那人身上都被雪水打湿了,却浑然不觉,走到她面前,扑通一下子跪到了暇玉面前,表□言又止,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