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玉有不好的预感:&ldo;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追上老爷了吗?&rdo;&ldo;夫人……不好了,老爷在驿馆遇到了仇家报复,已经去了。&rdo;那人哭道:&ldo;我在路上正遇到来咱们府邸报信的人,便先他一步赶回来报信了……&rdo;她脑袋嗡一下,整个人活似被定在了原地,大脑和嘴巴好像都不听自己使唤了:&ldo;你,你说清楚,死了?谁死了?&rdo;那人擦了把眼泪:&ldo;是老爷。据说连一同住宿的,其余的赴任官员都受了连累,寻完仇,又将驿馆一把火给烧了。&rdo;她将油纸伞扔到地上,怔怔的向院门走:&ldo;去叫报信的信使进来……我亲自问……&rdo;她要亲自确定死讯,她不信穆锦麟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最后一面是她把他赶走的……锦麟……暇玉双膝一软,只听到耳边暖雪惊呼了一声:&ldo;夫人‐‐&rdo;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乍暖还寒时候,潮湿阴冷的风通过灵堂,叫堂内守灵的下人们皆打了一个激灵,等惊魂过后,齐齐去看蒲团上跪着的夫人,见她目光沉静,没有任何变化。虽然夫人以前也不是大喜大怒,性格慡朗的人,但自从知道老爷去了,她有时木头人似的,几个时辰一句话不说,有时又自言自语,哭哭笑笑。今天是停灵的最后一日,明天就要举哀出殡了。这时暖雪靠过来,低声哽咽道:&ldo;夫人,您回去休息吧,明天就出殡了。&rdo;暇玉的眼眸才动了一下,环视了下四周,吩咐:&ldo;都先回去歇着吧,等天亮了,再过来。&rdo;下人们得了命令,都默不作声的走了。而她仍旧一动不动,暖雪叹了一声,退到一旁,陪她跪着。这时身后有脚步声来,暖雪惊诧回眸,见是东府的三少爷静宸,立即起身去取香来,双手递上。静宸敬了香,去看嫂嫂,见她整个人苍白的如这周身的缟素,不禁心疼的劝道:&ldo;嫂嫂,你一直守在这,是时候稍作休息了,你若再病倒了,毓泽谁来照顾?&rdo;&ldo;我没事。&rdo;她眼神游离的说道:&ldo;这几日多亏三少爷您了,替我们张罗这一切,我这个妇道人家出入不便,亏得你帮忙。&rdo;静宸心里不是滋味,道:&ldo;旧日虽有恩怨,但终究是一家人。&rdo;夜凉风起,静宸看了眼门外在黑暗中摇摆的树影,对暖雪道:&ldo;去将门关上。&rdo;暇玉瞭起眼帘看他,有几分抵抗的说道:&ldo;开着!不许关!&rdo;静宸知她误会了,便道:&ldo;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受凉,如果你这么忌惮我,我不来便是了。&rdo;话虽这么说,人却没动。半晌又道:&ldo;你日日守在这里,怎么能行呢?还是去休息吧。&rdo;&ldo;放心,我不会死的。若是死了,又和他见面了。&rdo;静宸一怔,还以为她一直憎恨锦麟,这回人死了,她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便默不作声的在一旁蒲团跪下,享受这难得的静谧。得知穆锦麟的死讯,所有人都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此前知道他失势被驱逐出京,父亲就曾说过,就怕穆锦麟连提调官都做不成,没到地方就没人寻了仇。不想一语成谶,真的言中了。因几个人的尸骨被叠垒在一起,浇了热油点燃,烧成了一堆尸骨难辨的焦土,最后连哪个是穆锦麟的骨殖都没法确定。他代表穆家赶去后,最后商议,就地入土为安,在那边办场丧事,将几个人的尸骨一并埋了。而现在灵堂里的棺椁里,并无尸骨,只有他生前穿的衣裳。静宸想不通,看暇玉的表现和态度,她似乎是恨他的,但又为什么要在灵前茶饭不进的守着,连去c黄上休息一下都不肯。&ldo;我听过一个说法,如果在入殓前,叫亲子喝了洗尸的水,就能让死者不入地狱,免受炼狱之苦。&rdo;她艰涩的开口,恍然道:&ldo;可他却连具尸骨都没有。就算想救他都救不成,穆锦麟这家伙,一定保准去十八层地狱了!&rdo;说完,竟呵呵一笑:&ldo;不过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吧,不用我cao心。他就是那种做得出,受的起的浑蛋!&rdo;静宸吃惊的看向她,在他印象中,吴暇玉是娇娇弱弱的一个人,说话都是柔声细语,怎么忽然在灵前骂起了亡夫?她看着跳跃的烛光,痴痴的笑道:&ldo;不,不,不对啊,他既然做的出,受的起,怎么我说他两句就赌气走了。他那么对我,还不许我说两句还口了?我以前说他什么都不听,偏偏叫他快点离家,他听进去了……这个神经病!到他死,我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想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