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想他应该和自己很合得来,他在他的黑眼睛里看到了野心,看到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对力量的渴望。
可对方不喜欢他,很明显的,讨厌一个人从来不需要具体的原因,佐伊被讨厌尤其正常。
他看起来和其他在舞池内摇晃着身体的年轻男孩一样,十五六岁,误入歧途,最大的不同在于他长得太好看了,鹤立鸡群的好看,冷着脸也会有人向他抛媚眼的好看,几乎有点男生女相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样,既甜又纯,不笑的时候又有点媚,很高贵惑人的一种媚,千年狐狸精看了也要自愧不如,道一声还是您骚。
佐伊自打十三岁以来撩人就从未失手过,他很有自信,相信自己是男念能力者中最美的,美貌念能力者中最抗揍的,凭借自身优势睡了好几个女人们绞尽脑汁都泡不到的优质念能力者,其中不乏原钢铁直男,因此并不在意新猎物暂时的抵触情绪。
可这次的猎物似乎分外难搞,戳在佐伊和西索中间,活像一截不解风情的木头,把三个人的闲暇小聚拆成了伊尔迷和西索、西索和佐伊各自的见面尚不自知,黑沉的眼里像藏着深渊,不透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也不分给他任何直接的眼神。
越有挑战性越有趣。越有挑战,性越有趣。佐伊按捺不住地想大笑,即使这不是他的本意,他狠狠咬着口腔内部的软肉克制自己,咬得口中血腥味弥漫。
最终因为西索刚还完欠伊尔迷的债导致身无分文、伊尔迷不愿出钱、佐伊真的没钱,这场喝喝小酒聊聊人生与理想的男人间的活动以酒吧老板脑门上插着扑克牌身亡告终。
顾客尖叫着如潮水一般褪去,酒吧里只剩下三个人。
伊尔迷起身时佐伊终于从颠倒错乱的自我世界中清醒过来。
他抓住那人肌肉紧实的手臂,弹性良好的手感令他愉悦地勾起嘴角,“先生,留个电话给我好吗?”
对方一愣,递给他一张名片。他扫了一眼便撇开:“不是这个。我要你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把“私人”读得含蓄暧昧,宝石般的蓝眸里风情万种。
“小伊,这家伙看上你了~”西索在一旁捧腹,煽风点火。
或许是对方急于在警察赶来前脱身的缘故,佐伊最终如愿以偿得到了他的电话。
伊尔迷·揍敌客,他在唇齿间含糊重复这个名字,脑内的音阶旋转重组,停在尖锐的高音部分,他把备注删掉又改成一个颇有西索风格的红心。
西索的亮面皮鞋踩着碎玻璃离开,他不穿小丑样式的战斗服时都衣冠楚楚,像个随时放送荷尔蒙的迷人渣男,谁也想不到他打发女伴的方式不是送钱送包而是飞扑克牌。
佐伊从来懒得学变化系那一套,他情绪化得很坦诚,委屈就是委屈,难过就是难过,想杀人就是想杀人,心里在想什么都在脸上一表无遗,最多也就是变得快了点。
但他自认这也不能怪他,迟发性不良导致的幻听幻视和戒断反应把他折磨得快死掉,维持在半疯已经很不容易,太高兴的时候随手杀几个主动找来的警察也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
将近凌晨一点,浪漫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
“你怎么来了。”佐伊脸上愉悦的微笑在进门的瞬间消失不见,他冷冷看着沙发上毫无私闯民宅自觉的人,“这座城市也要遭殃了吗?”
黑发黑眼的青年抬头,微笑,“好久不见。侠客托我来给你送药。”
“我停药很久了。”佐伊自顾自地在地毯上坐下,脱光衣服,抽出搭在沙发背上的家居服,库洛洛压着它了。
“确实如此,我看出来了。”以前他绝对不会如此情绪外露。库洛洛把大号玻璃瓶放在茶几上,“但侠客坚持要我带来。你和他们很久没有过联系,他要我顺便关心一下你过得怎么样。”
佐伊看了看那瓶东西,突然毫无缘由地暴怒起来。
他抬手挥翻,玻璃瓶在薄薄的灰色地毯上弹跳几下,瓶盖被摔开了,红红白白的胶囊和药片洒落一地。
库洛洛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眸光不定。
“后悔吗?救了我。”佐伊盯着库洛洛。又是黑色的眼睛,不详的,能遮盖一切的黑。
“不,这样很好。”库洛洛嗅到血腥味,他思考着,“你杀人了。……你现在在过这样的生活吗?”
佐伊缓慢移开视线。他看见地上的药无声地滚动起来,地板突然倾倒,库洛洛的面孔模糊不清,所有家具都向一个方向倒下,沉重的立式空调正对着库洛洛的头部。
库洛洛猝不及防被他拽倒在地,问:“怎么了?”
两个人的面颊贴的很近,佐伊张了张嘴又闭上,手环过男人的背把他狠狠压向自己,直到对方在即将亲吻的边际把他推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