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刚刚你应该和我接吻,然后像任何一个被空调袭击后脑的人一样晕倒。”佐伊跪在地上,很显然陷入了某种奇特的思绪,说话颠三倒四,表情在无助与凶狠中反复,扩大的瞳孔让他显得有点脆弱。
“我会在自己胸口插上一把刀倒下……让我们看看劳恩奶奶更相信谁呢?”
库洛洛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应该是我。”
“你觉得我疯了吗?库洛洛。”
“当然,侠客是对的,你不该停药。”他悲悯地看着这个尚未长成就已经消亡的孩子,“但你疯的很好。”
银白色的睫毛颤抖着抬起,男人和他近距离对视,抬起他的脸,食指摩挲着精巧的下颔骨:“这不是很好吗?你比以前要可爱的多,好极了,你不该试着融入社会,那是一个错误。我更喜欢现在的佐伊,这就应该是你本来的样子。”
教堂里那个最年幼也美丽的男孩就该是这副样子,以前就是,库洛洛一直这么觉得。
佐伊在不会念的时候就敢一动不动埋伏五小时从背后偷袭飞坦,敢把库洛洛的阴险手段一次次原样奉还,敢冒着被打死的风险等待时机,直到用钢筋捅穿同龄人的太阳穴。
他从来不是能被驯化的温顺羔羊,而是把仇恨压抑后随时准备伺机撕咬的幼狼,有着在流星街里培养出来的凶残与野性,复仇的烈焰足以将任何人焚烧殆尽。
库洛洛曾经对佐伊被药物支配的无能表现失望过。
那种情绪十分微妙,类似于精心培养的名贵花朵含苞待放时被别人硬捱下来一番糟蹋,他好不容易杀了人抢回来再把花栽好,花却口吐人言说“我不想活了”。
库洛洛既恨花的柔弱又恨自己的无能,很想连盆带土一摔了之又心疼舍不得,只能把花晾到一边,一边心痒难耐担心它是不是渴了枯了死了,一边想死了拉倒死了活该。
佐伊如果知道他的这番复杂的心路历程,定要用嘲讽的语气反驳自己是流星街野玫瑰,绝世妖妖零,请不要随意饲养采摘,否则小心被玫瑰刺扎的头破血流。
可惜库洛洛的娃娃脸和圆圆眼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佐伊尚处在意乱情迷状态,别说猜测库洛洛的内心了,刚刚他说了一通什么话都一个字没听进去。
他只是着迷地看着库洛洛的双眼,库洛洛眼里永远亮着逆神者的光,而先前酒吧里遇到的男人眼里只是漆黑一片。
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
“好累——就让我留宿一晚吧,等你等了一整天。”库洛洛突然向沙发上一躺,动作很有几分当年在教堂时赖床不起的无赖气质。
佐伊不得不怀疑他看出来了再对视下去自己马上就要强吻他然后霸王硬上弓。
“佐伊,给我倒杯水。”库洛洛转头,啪嗒啪嗒地眨眼睛,更有当年赖床后奴役佐伊给他打水洗衣服的样儿了。
佐伊恢复了几分神志,开始捡滚落一地的药片缓一缓欲念,“旅团这几年怎么样?”
“已经解散了,仇家太多,到哪都被追杀。”库洛洛叹气。
“原来窟庐塔族是自挖双眼再集体自杀的,穷途末路啊。”
“看来你在外面学到了不少新知识,包括讽刺救命恩人。”
“是啊,我在友客鑫第二中学念高中,老师经常夸我很有天分,一定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我的梦想就是用现代教育振兴流星街,培养高素质人才。”
库洛洛支起身子,瞪圆眼睛,“真的吗?”
“嗯,马上假期结束我就要回去上课了。”
“你骗人,衣柜里没有校服。”库洛洛回想一番,躺回去。
“你来了多久了?把我家都翻遍了吧,真是个本性难改的盗贼。”佐伊拧紧药瓶,起身,“我真的上过不到一年的普通学校,不过后来退学了。”
“我也被大学退学了,不过,是在我把图书馆搬空之后。”库洛洛眼巴巴地看着他把刚接好的水一饮而尽,“四年不见,佐伊,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半长银色卷发的少年俯下身,长开后更具千种风情的五官精致立体,银白色长睫扫过库洛洛的皮肤,偏着头给了他一个悠长的深吻。
“不……这才是。”佐伊眯眼,一手扳下沙发后的机关,靠背自动后仰平铺,沙发变成一张软床。
库洛洛毫不反抗地任由他压着,当年从黑帮里抱出来的孩子确实长大了,从受害者长成加害者。
“你有女朋友吗?”佐伊停下动作,努力保持口齿清晰地问。
“暂时的有很多。”库洛洛想了想,“或者说,一个也没有。”
“男的呢?”
“从来没有过。”
佐伊趴在他耳边,声音低哑,“很好,我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