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送,送什么送,人家都不稀罕这个。”魏彦山没好气道,魏晓雅忽略他的语气,“不是因为这个,那为啥不能补偿。”
“人家说,是什么环评不过关,一分钱没有。”
“环境影响评估?他们什么时候来评估过咱们养鸡场?”魏晓雅接着问。
“不知道啊,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们来了好几次又是填这个表,又是填那个表,我们不懂具体干什么的。”妈妈无奈地回忆,突然高声道:“哦对对对,咱们养鸡场下面的地不是排了鸡粪吗,我只记得好像是有一次说,味道太大了,让挖个大坑把摊在地上的粪都埋起来。但是鸡这玩意儿它又不是今天排了明天就不排了,挖个坑也不是个事儿。还说咱们距离村子不足500米,不让在这继续养。他们说的这个环评不达标是不是指这个啊。”
魏晓雅思考着:“环评是找专家根据当地的指标一样一样评估后出具的一种当前环境影响状况的证明文件,您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口头的也没具体文件数据说明,不算啊。”
“就算人家有估计也不给咱们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再说这村里都这样,之前咱们都这么弄,也没说不行,当初审批的时候也没说不合适不行,现在指出来这不是马后炮吗。”
“王彦霖还说啥了,就说不给补吗?”魏晓雅道:“环评只是其中一个因素,不可能因为这一个因素就忽略咱们所有的损失,他们不能一刀切,咱们还是得再争取。”
爸爸突然激动拍着扶手:“枪打出头鸟,看看别人怎么着咱们也怎么着就行了,别就咱们搞特殊。”
这话魏晓雅不爱听:“怎么就搞特殊了,爸,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咱们错了啊,一个人不行,就去找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看看。”
爸爸魏彦山突然站起身,气急道:“行了,还找别人一起,你别搅和了,之前大家只是不答应拆迁,大家不拆咱们也不拆,他们也挑不出咱们的错处,现在就咱们一家上去要赔偿还不行,还要拉上大家一起,这不是故意挑事吗。你怎么净是出些馊主意,生怕咱们家安生?好声好气跟别人说还不行,还想着抱团跟人家反,你自己想想行不行。”
爸爸的话有点冲,魏晓雅顿了两秒。
“我觉得行!啥就叫故意挑事,我说让您去找大家一起,是因为这个本来就是涉及到大家的利益,不是只有咱们受损失,大家一起解决比咱们单枪匹马要管用,我好心出主意,怎么到最后都是我的不是了。”
“你闭嘴吧你!”魏彦山大喝一声:“该干啥干啥,好好看你的书别在这乱搅和了。”
“行行行。”面对突如其来的严峻打击,魏晓雅也赌起了气:“都是我多管闲事行吧。”
她直接摔门出去,院子里洗衣机早已经停了下来,魏晓雅把衣裳从水里捞出来,扔进盆里的力度大了一些,刚巧出门的嫂子给看见:“怎么还没洗完,你轻点别一会扔地上了。”
此刻的魏晓雅神经格外敏感,本再平常不过的嫂子的语气此刻却格外刺耳,她用力把手中的衣裳扔进水里,颇有种破瓜子破摔的意味:“自己洗吧,我洗不干净。”
陈笑笑懵了一阵,撇撇嘴:“什么脾气,干什么都干一半。”
厨房里,魏晓雅帮着盛饭,听见声响的奶奶抬头看她:“啥都弄不好,还就愿意往别人身边凑,人家稀罕不稀罕你,就不知道这个家里谁是自己人。你看看你天天给人家看孩子洗衣裳,人家念你好不念。”
人家、别人、他们,在奶奶眼中,似乎只要作风和她不同,便是外家,魏晓雅的做派就是巴结。
听见这话,她本就郁结的胸口愈发难受,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能不能别说了?成天在这个家里不是这个说那个,就是那个说这个,烦死了。一家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句好听话也说不得。”
“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突然进屋端饭的爸爸听见魏晓雅的话,当即训斥,魏晓雅闷声不吭,静静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又听奶奶在一旁颇为可惜又可怜地补了一句:“越大越没教养,就这还是大学生,还学法律,就学了点这?家里大人供你上学就供出来这?学了点啥也不知道。”
一字字一句句像是针尖,魏晓雅觉得特别刺耳。砰地一声把手中的碗放在桌上,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从面颊滑落,她带着哭腔道:“说我可以,关我大学和专业什么事,我大学和专业咋啦,大学生就该每天受气不能还嘴,学法律就该顺着你们的歪理才算明事理有教养?动不动就拿我大学和专业说事儿,谁规定读书不能有一点脾气,你们愿意吃哑巴亏,就得要求我也一样才行?那一开始就别问我意见,就不用了后面意见不统一反过来说我出了馊主意。”
魏晓雅的话嘹亮又清楚,厨房里大家都因她突然的喊话沉默不语,她抬手随意抹了一把眼泪,顾自端着饭碗把剩下的吃完,又起身将厨房收拾妥当,这才当着几人的面回屋去。
终于,沉默多时的魏彦山开始言语:“她还有脸哭,家大人这么着急上火,养了她二十多年,骂两句还骂不得了。”
李芳茹怨怼地看了他一眼:“少说两句吧,你在外面吃了亏心里不痛快,跟她生啥气。雅雅还得考试呢,就不能让她心平气和复习?”
“成天学习,也没见考第一,你就惯她吧!”
被怼的李芳茹再没好气:“你咋一天天道理不会讲,怼人倒是一点不落。”
一顿饭,谁的心里都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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