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广益赶紧放下帘子,讪讪地退到了旁边。
沈池被拦腰抱下了马车,换了御辇,进了皇城内院,却又不去几处正殿,而是去了偏僻的景阳宫。
景阳宫被崔正道手下的王府亲信围了个严实,就连容广益的羽林卫,到了宫门口也被拦下了。
崔正道大马金刀挡在门外头,放了端王,沈池和尉迟廉三人进去,随即当着容广益的脸,严严实实甩上了宫门。
容广益:&ldo;……&rdo;
景阳宫年久失修的两扇木门吱呀打开,端王迈过门槛,走过花叶满地的荒凉庭院,直到右边一处偏殿外才停下了脚步,将怀里抱着的沈池放下了地,将她轻薄衣衫上的皱褶抹平,又拨正了头上的步摇。
&ldo;三天之后,本王封你做侧妃。&rdo;
说完了这句话,殷季伸手用力一推,把人推进了门里,喝道,&ldo;门锁上!正道守着,擅自闯入者杀无赦!&rdo;
崔正道;&ldo;是!&rdo;
沈池猝不及防,又被推倒在地,身上还没有好透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挣扎了半天,爬不起来,喘了几口气,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把她拦腰抱起,抱到了榻上。
她看清了来人,大惊道,&ldo;重阳!你……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rdo;
重阳放了手,退后两步,自己坐在靠窗的长塌上。这个偏殿被简单的修缮过,墙角的蜘蛛网,窗棂的浮灰都已经被打扫干净,勉强有了些宫殿的样子,但破败的气息还是遮掩不住,弥漫在四面八方。
夏日热烈的阳光下,重阳的眼窝泛起了不祥的青灰色,脸颊消瘦。记忆里高大健壮的少年皇帝,如今瘦了足足两圈,原本合身的龙袍,空荡荡地晃荡在身上。
重阳消瘦的身躯虚弱靠在长塌上,剧烈地喘了几声,&ldo;阿迟,你来了,朕很高兴。这是朕最后一次见你了。太医说,就是这几天的事了。&rdo;
沈池心里酸楚,忍着泪,牵起重阳的手,&ldo;别乱说话。你不会有事的。&rdo;
她瞥了门外一眼,缝隙里露出两只窥视的眼睛。
她转开视线,两人坐在一起,絮絮地说起闲话来。
崔正道奉命在门外守着,守了一会儿,见吴大用那阉人扒在门缝里窥视,形容猥琐,心里不由起了厌恶,&ldo;既然吴公公守在这里,崔某去城墙那边巡个值,下值了再回来。&rdo;
吴大用走近几步,附耳过来,小声道,&ldo;不是咱家多事,崔指挥使还是留在这里的好。差事是殿下亲口吩咐的,崔指挥使守护景阳宫的安全,至于咱家这里么,须得把里面说话的字字句句都记下来。&rdo;
崔正道拿过他手上的宣纸,随意看了几眼,&ldo;都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rdo;
吴大用嘿嘿笑道,&ldo;他们在说小时候的事儿哪。这个叫什么来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万岁爷快要不行了,找他的沈先生说话,追忆往事来着。只可惜哟,这好好的沈先生居然成了沈小姐,过两天就要嫁给咱们王爷了。&rdo;
崔正道沉声道,&ldo;吴公公慎言!陛下御前授课的沈学士是沈家的大公子,过几天嫁入王府的是沈家的大小姐,分明是两个人。&rdo;
&ldo;好好好。你说两个就是两个。&rdo;吴大用不满地走开了,低声咕哝了一句,&ldo;谁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偏不准说。拿鸡毛当令箭,什么东西。&rdo;
还没走回门边,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响,不知砸破了什么东西。
皇帝的声音蓦然放大了,在屋子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ldo;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