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心塞地退出所有社交软件,解雨臣叫他别理那帮光棍了几十年的神经病,然后转眼就出去打电话了。
王盟道:“解导,摄影棚塌了,电影进度要拖,咱是不是要找个事情压一压媒体?”
解雨臣答:“炒作一下吧。”
“哦?!”电话那边一阵骚乱,王盟贼兮兮地说,“既然解导都肯这么舍身为民了,那……”
“自己把握尺度。”解雨臣提醒了一句,挂掉电话,又回病房里和吴邪一起骂传八卦的神经病。
翌日一早,吴邪打开Twitter,看到自己关注的人的动态,然后一口水喷了出来,连忙打电话给解雨臣。
“哟,”解雨臣故作惊讶,“我刚看到,这图P的,能拿来当海报使了。”
剧组公推发布了一条推,赫然置顶:“戏里相杀戏外相爱,缠缠绵绵几世情,解导豪赌吴剪心。”并配了原本仅在内部流传的两张图,还P上了片名、导演、领衔主演、制片方等等系列信息。众剧组成员和凑热闹好友纷纷截图这条推,@吴邪和解雨臣,公然猜测二人攻受问题,吴邪的粉丝一夜暴涨。
再给我装。吴邪恨不能捏碎手里杯子,没你授意,他们哪敢胡乱炒作?
解雨臣其实也没干什么,他只不过同样截图那条推并乐呵呵地发布说:“好好的剧情片怎么成了爱情片?@王盟你宣传方向不大对啊。”
吴邪:“你终于江郎才尽了,开始用这种下三滥手段赚眼球。”
解雨臣呵呵笑:“别捉急,一会我带好吃的去看你,乖啊。”
“……”吴邪道,“哦,么么哒。”
“……”
“……”
半晌,电话嘟嘟嘟挂了。吴邪对着手机冷笑,让你乖,让你乖,你小子也不看看调戏的是谁。
手机那头,解雨臣还在皇宫里指挥拍戏,也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忽然很想揪着吴邪打一顿屁股。你个么么哒,你个么么哒!
不能就这么败了。解雨臣纠结了半天,拿着手机去请教某年轻女演员,得了据说是卖萌的真传后,再退回来,一咬牙,给他发了条SMS:
“。(?)。”
病房里,吴邪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翻开报纸,不断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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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自从尝了医院的饭菜并大喊垃圾之后,差不多一天往吴邪这里跑三趟。吴邪本想趁着清静把配曲写完,岂料解雨臣存在感太强,让他实在无法完全忽视。解雨臣推门进来,洗手,开饭盒,取叉子,吃,聊天,洗饭盒,趴在旁边玩手机,调戏他,叫护士换药,聊天,吃水果。吴邪本已经戴上耳机,架好平板,打开app,折腾三次,一天下来,他瞪着五线谱,上面半个音符也没有。
“写不出来就写不出来吧,”解雨臣无所谓地说,一脸万恶资本家的表情,“改天我去趟纽约大学,一百美元加一顿好饭,能买一打好歌。我可是荣誉校友……”
吴邪对此表达了无尽的不屑,他坚信自己完全能胜任这份工作,于是复健也不做了,探望者都撵走,早晚窝着病房里冥思苦想,常常想到深夜,感觉自己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剧情片的插曲大多千篇一律,吴邪抓取了几个原先就想好的音乐元素,添添减减就出来了几首成色不错的曲子。只有一个主题难住了他:一个数学天才赌客,对美貌的异国女郎一见钟情的部分。
哦,爱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种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然而东风拼死也召唤不来的感觉糟糕透了。解雨臣推门而入,看到吴邪顶着一头鸟巢,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听完原委之后,解雨臣建议他向每天给他换药的护士小姐约个炮,来场异国艳情,吴邪听他天马行空地胡诌,随口调侃道:“年纪轻轻,经验倒很丰富嘛。”
他本以为解雨臣会反唇相讥回来,没想到他蓦然收了口,无言地摸摸鼻子。吴邪见状,心道难道被我说中了?
两方沉默半晌,解雨臣又匆匆赶回片场,吴邪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那里轻轻敲击了几下。
他往下滑动着五彩斑斓的新闻页面,光影在他的瞳仁里涌流,半晌,扣上电脑,揉着眉心突兀地笑了起来。
末了,又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挺有经验。”
晚上再见解雨臣,就觉得有些尴尬,解雨臣和他聊天,揶揄圈里男女明星的诸多趣事,吴邪不住地点头,事实上却一点点变得不耐烦起来,心口涌起一种莫名的烦躁,就没有像以往那样说很多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手机。两人不咸不淡地吃了饭,解雨臣匆匆回了片场。
后来几天,拍摄到了快收尾的阶段,解雨臣忙得要生出三头六臂,就没怎么来看望吴邪。吴邪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歌写歌,看了许多电影,听了许多音乐,脑袋里仍然乱糟糟的没有思绪。作曲是件耗费心神的事情,任何创造类工作都是这样,要从完全的虚无里捏造出一个形状,要往完全的空白里填充颜色,把千种滋味万般纠缠的情感扭成一股股丝线,编织出精美的华服。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