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姮听后着实有些惊慌,坐在那里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云霜与商安也是吓的,忙上前劝慰,瑾姮烦躁着,一挥手让他们全下去了。
她一个人呆坐在床边,脑海中纷纷杂杂的闪过许多画面,从她进府开始,每一次与他的接触,都似雪花一样飘落在眼前。她却是呆呆的不能思考,也清楚自己爱愣怔出神,遇到事情总需要时间反应,可从没有过这般,心神再也稳定不下来,丝毫理不出头绪的时候。她有些害怕,若再也见不到他,他再也听不到自己的答案…答案!
瑾姮不再顾什么礼数,踉踉跄跄地从院子中跑出来,直奔着恪宜的院子去。院中的人阻拦不住,云霜商安二人便紧紧跟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到了院门口,福晋身边的田嬷嬷见瑾姮往里闯,上前拦道:“格格这样着急是做甚,福晋正与苏公公在商量事情,格格得要晚些再来。”
她急道:“我有要事与福晋说,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说着使足了劲一把推开田嬷嬷,直冲向屋里。田嬷嬷大惊,嚷叫着就要去追瑾姮,云霜与商安也被瑾姮的气势震到,急忙跟了进去,一时间乱作一团。
瑾姮入屋后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直跪在地上,恪宜想是听到吵闹声,停了议事,坐在上首喝着茶看着瑾姮。苏培盛垂手站在一边,二人皆不见表情。
瑾姮稳了稳气息,方开口道:“福晋,妾愿去为王爷侍疾。”语气极是坚定,不容人置喙。
恪宜看了看跪在后面的商安,也就不难猜到瑾姮如何得知了消息,倒也未拿此发难,平静开口道:“是要一人去侍疾不错,你年纪小些,资历又是最浅,怕是不妥。”
“妾私心里认为福晋主子您要操持一府事宜,颇具人心,若您离开,王府上下便失了主心骨,后方一乱您如何安心侍疾,想来王爷也不愿如此;李福晋不仅要照顾弘昀阿哥的病,另外弘时阿哥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这一去二位阿哥便无人照拂,便是不妥;宋格格照料哑儿已是辛劳,恐没用精力再去侍疾;耿格格……”瑾姮一时卡住,耿氏无牵无挂,自然是可以去的。
恪宜见状,便问道:“耿氏如何,我瞧着倒是中用,年岁大些也稳重,侍起疾来也让我放心。”
瑾姮心下着急,一时间却又无话可说,正想着要不要说出笺纸之事,就听到苏培盛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福晋主子,奴才想起来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苏公公何须见外,有什么说便是了。”
“谢主子。奴才刚刚想起来那日王爷精神头好一点的时候,曾无意间说过一句有些想念钮祜禄格格小厨房里的味道,不知……”
恪宜闻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苏培盛,他只是恭敬地站着。
“既是如此,那你便去吧。”恪宜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一点心思。
“多谢福晋。”瑾姮郑重地磕了头,很有些真心实意在里面。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瑾姮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了,四爷的屋子被单独隔了出来,除了太医和几名侍女,旁的见不到什么人,以至于看上去很有些凄凉。苏培盛将她引至门处,开口说道:“从前还是能喝下去药的,昨天开始这药也喂不进去了。太医说王爷现在精神犯着糊涂,自己可能连生的意识也不知道了。格格您先进去看看吧,奴才就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您唤我便是。”
瑾姮道过谢,便有小侍女上前为瑾姮绑上一条艾草浸过的纱布,包住口鼻,以防传染。苏公公见收拾停当,方推开门,把瑾姮让了进去。
瑾姮甫一进屋,屋中浓浓的各种药气混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光线昏沉,四爷就那样躺在里间的床上。她直直的看着那个方向,亦步亦趋地度了过去。待靠的近了,才看见床上的人儿脸上没有一丝生气,森白的脸上双眼紧闭。
她便哭了出来,蹲下身去握住了他的双手,轻轻地开口唤他:“胤禛…胤禛……”这一开口便叫出了他的名字,极是自然,再没了什么等级礼数,此刻他终于只是她的夫君。
床上的人很久才有了反应,费力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见眼前的人,有气无力道:“你…你怎么…来了?”
瑾姮想要答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认着泪珠子往下掉。
胤禛像是忽而得了力气,抬起手来抚上瑾姮的面颊,虽隔着面纱却还是感受到了泪水的温热。他有一刹那的恍惚,恍惚回到了三十三年的时候,他在廊亭下为摔倒的她笨拙地拭泪。他此刻忽而生出了庆幸,庆幸自己当年赌气的行为,或许是此生最正确的决定。今日,她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