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斋看了看宝耑,磨磨唧唧道:“人品是没话说,我瞧着也是对妹妹挺上心的,他们总一起说些诗啊词啊的,看着倒也不错。”
瑾姮道:“那便好吧。承恩伯府也是清贵之家,春和姑姑和伯夫人相交甚好,说她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老承恩伯走得早,伯夫人操持府务多年,也不是只闷头深宅大院里没见过世面不讲道理的人。耑儿若是嫁过去,额娘心里多少也是放心些的。”
宝耑听罢也只是轻声说:“额娘放心便好。”
待瑾姮走后,宝斋忙问道:“你真的愿意嫁给□□岱?”
宝耑重又拾起手边的活儿,“嫁谁不是嫁呢?我觉得都没什么差别。□□岱不讨厌,也能说上话。”
宝斋叹了口气,“你这是还没有放下。不过之前那么多岁月,哪能说忘就忘了。但我要劝你一句,你还是想清楚的好,免得将来后悔,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宝耑点点头。卢卡送的最后一个生辰贺礼正静静地躺在她身后的角落里,连封纸都没有拆开。
宝斋去找晏齐的时候他正在与侍卫们一起赛龙舟。一群意气风发的男儿聚在一起,没了往日里的一丝不苟,全是纵情豪迈的呐喊声,看的人也会觉得真是最好的时候。
似是有人看见了宝斋,拍了拍晏齐往这边指了指,晏齐果然回头,瞧见宝斋便冲这边跑过来。
待到近前看见他脸上的汗珠,宝斋拿出帕子,而晏齐也并未躲闪,弯下腰顺从地让她擦了。
“这个送给你。”宝斋收了帕子,再伸开手的时候里面是两个香囊和一串五彩绳。“香囊随身佩带一个,另一个和五彩绳到挂在床头,可以趋避苍虫。”
“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宝斋点头,“额娘每年端午节的时候都会给我做的。我想到你身边没有人给你做这个,所以专门做来送给你。这是我第一次做,你可不许嫌弃。”
“谢谢,”晏齐道,他握着东西,“我也是第一次收到,瞧不出好赖,倒也没法嫌弃。”
宝斋笑着,靠近他说道:“对了,前些日子额娘提了,说将你家抬了旗便可成婚……”她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脸都要扭到身后去了。
晏齐没她想象中的开心,反而一句话都不说,独自走到湖边坐下。
宝斋无料,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吗?”
晏齐的眉头蹙着,阳光强烈地有些模糊了他的棱角。他拿起一块石头飞快扔了出去,远处湖面上溅起三四层小浪。
“并非我不愿意,”他开口道,没了平日里特有的镇定和戏谑,“只是我晏家虽非世家名门但也忠烈传世,祖辈为国效力不求功名,若是……若是我晏家抬了旗不是因为感铭功勋而只因娶了位公主,莫说是我,就是我爹,晏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
宝斋听得愣愣,她一直为晏齐也能喜欢自己,皇阿玛也不计较他的身份而感谢苍天有眼,却从没想过这并非他想要的。
宝斋抬头,整张脸都感受到阳光的灼热,“那你不能娶我是吗?”
“不,”晏齐快声道:“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照顾别人,你是第一个不可怜我来照顾我的人,我想娶你!”他顿了声,“我已想好,我可以去边疆替换我父亲,若边境一旦有对战我便可挣了军功……”
宝斋冷笑一声,“挣了军功,然后呢?等着皇家的恩赐,抬旗,然后再娶我?”她倏地站起身,“那若是我大清国力昌盛,数十年之间都无人来犯呢?若是等你回来我已经嫁给别人了呢?”她质问着,“这就是你的法子?”
晏齐站起身,压着声音道:“不错,这就是小臣的法子。公主金枝玉叶,小臣心虽仰慕,却不敢妄想。公主还是另寻贵胄佳婿吧。”
宝斋气愤之极,想不想使劲把晏齐向后一推,他重重跌落水中。当水淹过他的时候,晏齐只想永远沉下去。
七月初,胤禛便带着瑾姮住进了圆明园。弘历陪伴在侧帮助处理朝政,弘昼在宫里负责打理京中政事,故而耿见云也回了紫禁城中居住。
晏齐收到请帖的时候很是不敢相信,“你真的要娶宝耑公主?你难道不知道她心里有……”他收了声,因为□□岱看上去也并没有比他开心到哪里。
“我知道,”□□岱道,“只是圣旨已下,难道我家又能抗旨吗?”他伸手拿起酒杯,满满给自己斟上,一饮而尽道:“不过我不后悔,我喜欢她,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陪伴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晏齐不说话,□□岱又倒了一杯,“喝吧,我知道你比我更不好过。你们俩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只怕比我更难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