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从未考虑过要和林骁结婚,或许在这之前她也没有仔细想过,是不是就要和徐陆结婚过一辈子了。有些人是要深思熟虑拿好了主意才行动的,但有些人做决定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就是需要那个能推着她上头的瞬间,就像在那场迟来暴雨中,他问她要不要试一试。那瞬间她想要试一试,而现在也是一样。她知道对徐陆来说,接受老顾的建议是最好的选择,他嘴上虽说他们这行工作变动频繁也很正常,但人总不能一直都这么变动着。徐瑶也马上读大学,他再也没有什么牵绊,该要好好地过自己的人生了。他原本也是计划要出去的,她相信凭他的能力,能在任何地方留下来,虽绕了些弯路,但总归还是能走上正轨。她不想成为他的牵绊,也不想和他在分岔路上早晚会有的拐角分开。“我从来不后悔。”她说,“当初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她不在乎未来会不会变,变了就变了,总比带着遗憾回望过去好。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未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变呢?“等我周末回家偷户口本。”她握住他的手,笑着说,“徐陆,我们结婚吧。”徐陆看着她,像时间被点了停滞,直到她等得心急,用力掐了他的腰:“不愿意算……”话还没说完,她便被徐陆抱住,他把脸埋在她耳后披散的长发里:“愿意。”老顾在跟他说这件事时他的确动过心,他知道那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让他脱轨的生活走回最初的计划,但他不确定梁青臾怎么想。梁青臾在这里有家人有朋友,有已经做上手的事业,他们早已经过了那个去哪儿开始职业人生都一样的年龄了。大学的情侣大多毕业就分手,就连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夫妻,也没几个熬得过长时间的分居。梁青臾这几天都躲着他,他知道,她肯定也明白那是个好机会,但却是他只能二选一的机会。他原本踌躇了一整晚,想再确认她是不是认真的,但她总就快一步。梁青臾听他声音干哑,想推开,却怎么都掰不过他,只好忿忿地搓了搓他的头发:“人家电视剧里都是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然后女主角喜极而泣的,你怎么回事啊?梁太太。”徐陆笑着松开她,眼尾是有些微红:“我本来以为你天天不回家,是在犹豫怎么赶我走,你突然说想跟我一起走,我怕你是一时冲动,就想要不明天再问,至少今天晚上还可以做个好梦。”她气笑:“所以上次在家里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上次是上次。”上次是命运要棒打鸳鸯,她这种不服输的人,越是这样越不愿低头。但这次是机会的诱惑,她总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唯独她自己是可以牺牲的。梁青臾看着他良久,才浅浅弯起嘴角,她好像在他这里没有任何秘密,他总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话不用说尽,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样的人,放了手哪里还会再有第二个。这才是她想要结婚的人,让她有勇气面对一切未来的人。周末买了票回家,梁青臾想给周晓红一个惊喜,故意下了车才给她打电话。“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她憋了半天,压出个哭兮兮的声音来,说完就捂着嘴偷偷笑。“怎么了?”电话里,周晓红的声音也有些空旷。她清清嗓子,往下压了压,像极了哭腔:“我马上到家了,我回来跟你说吧。”电话那头却有些迟疑:“你先等会,我们这会儿不在家。”梁青臾现在总算是听出来不对劲了,神色也恢复正常:“你们在哪儿啊?”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徐陆,他大概也听出情况有些不对了。“在医院。”周晓红说。病房里,梁文华手上绑着住院的腕带,看见梁青臾和徐陆进来,还是热情地笑着想下床。“你给我躺好!”梁青臾赶紧制止他。“哎呦我又不是瘫痪了,就打个吊瓶有什么不能下床的。”梁文华倒是很乐观,但看着一旁老婆大人和女儿都板着脸,只好乖乖地躺回去。梁文华上个月开始左手突然有些不听使唤,他也没当回事。直到前几天在办公室忽然半边身子一麻摔了一跤,这才到医院详细检查了一番,最后发现是脑子里长了东西,压迫了神经。“医生都说了八成是良性的,切了就好了,你们别搞得像我要死了一样的,总务处那老张十几年前就确诊肺癌了,你看他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他讪讪地念叨着,“早点把手术做了早点回家,我的二胡都好几天没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