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卵石大小的钢珠水泡自愿做埋葬我的墓石,压住我挣扎的手臂和两腿;它们寄居在我的身体表面,裹挟着我往海底去。
这是一场祭典。
我可能是曾经侥幸逃脱的祭品。
最坏的情况出现:我和白津的精神结合还未完成,而他的精神世界就提前崩溃了。
也许是我们在交换记忆时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也许是我刚刚想把精神力输给鲸鱼以减少它的痛苦,也许只是恰好遇上白津精神崩溃。
这里是白津的精神世界的最内层,还没有结合的我实力不济,绝对逃不出去。
最坏最坏的结果是白津因精神崩溃而死,我因尝试与他结合暴死或者被他的精神世界抹杀。
那我死之前至少也要和他结合——不行,我才和他谈了十三天不到的恋爱,我想和他一起活着。
我想和他——
寒冷坚硬的海水撬开了我的嘴,从口腔直入胃部,在软组织上找到了血管,开始享用心脏泵出的红色液体。
精神力不受管束地流失使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感觉我快要被海水吸干了。
白津、白津……
我要求逐步失活的大脑至少坚守最后一角,想象白津——节节退败的大脑回忆了白津的脸——最后只剩下白津两个字。
十四画,从一撇开始,以一横结尾。
白津……
白、白什么啊……
我好像被人用力地掐住脖子,之前被十九岁的白津咬破的伤口因而裂开,冰凉的海水欢呼着钻入脖颈处的动脉——
死亡的恐惧借给我一点反抗的体力,依旧奋力咬牙才勉强睁开一条缝。
是恶鬼般的白津。
一把坏掉的巨铲贯穿了他的心脏,那双引诱我堕落的幽蓝色眼睛里写满淫欲、五官还没完全长开,他嘴角不正常地上翘,露出恶灵似的的獠牙和猩红的舌苔。
“顾、承、宴。”
人在海里可以哭泣吗?喊名字真的有超乎科学的神秘力量吗?
我不知道、我也没法解释:他一现身,我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白津——!白津——!”生怕下一刻会忘了他——我连扑带抱地靠近他、呼喊他的名字以求留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