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自喊来医生,就守在病房门外不远处,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说不出话,好像回天乏力一般。
在他的身后除了一群严阵以待的白大褂,还有乌压压的北陵黑帮弟子。
那个跟随任千秋马不停蹄从南山北上的年轻学究扶了扶镜框,忐忑的站在苏穆的身边,一脸悲痛的说道:“老师,是学生大意了,没能保护好小师妹!”
黄自气,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评语正是苏穆任职北陵大学时亲自点评的。
原以为这个得意门生会在科研的道路上发光发热,谁曾想到他毕业后没有选择继续进修,而是投身于北陵黑帮,不到十年便成了任千秋的左膀右臂。
白费了苏穆的一番苦心不说,甚至多年后还把他的宝贝闺女给拐走了,嫁给了任千秋。
这是黄自气毕业后第二次见到自己的恩师,第一次是听说自己加入黑帮,后者过来相劝。
可没想到那次谈话却断了师徒的情分。
如今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在苏然的病房外,他愧疚更甚。
黄自气低着头,继续说道:“老师,一切错在我。。。。”
苏穆无力的摆摆手,打断道:“自气,你别怪老师当年不认你。老师只是想不明白,你毕业于堂堂目神州高级学府,前途不可限量,为何这般急功近利?要做这等龌龊的行当?”
自气?
黄自气已经快有十年没听到苏穆这么称呼自己了,鼻子猛然一酸,硕大的眼泪掉了下来:“老师,自气非是不愿吃苦,只是受了任爷的大恩,此生只能辜负您的期望了!”
“是啊,你受了任千秋的大恩!”苏穆摇摇头,低声自嘲,“我都忘了,你的学费是他给的,你母亲的住院费也是他给的,就连老家那点被侵占宅基地也是他帮你讨回的公道。说起来,你黄家满门都受了任千秋的天大的恩惠!所以呢,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老师,您别说了,自气。。。。”黄自气哽咽着,好像二十年的学海生涯,好不容易读出来个是非对错,却不被认可。
“不说?你干的好事,还不能别人说了?”苏穆满脸威严,却很是自责,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学生本该名扬天下的,如今也确实做到了名扬天下,不过是臭名,“我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噗通。
黄自气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学着旁边杨光头的模样,一下又一下的抽打自己的耳光。
“黄大哥。。。。”北陵弟子纷纷出声,一个个上前准备搀扶。
“滚回去!”黄自气怒目圆睁,回头轻喝一声,吓得那些北陵弟子纷纷不敢动弹。
苏穆气笑了,扶住墙壁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唉声道:
“好啊,真好,不愧是我苏穆的学生,当年我就是看出你在科研上的狠劲,才把你收到我的门下,现在想来还真是没看错你啊!”
“好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
黄自气不敢反驳,如今这句评语可是响彻整个神州黑道。
讽刺意味极重!
苏穆忽然上前两步,恶狠狠的盯着跪下来的黄自气:“你要报恩,我管不着。可是我呢?我苏穆可有得罪过你?我女儿苏然可有得罪过你?当年我时常邀请你来家做客,苏然哪次看到了不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喊你,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
说着话,苏穆一介书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拽起地上的男人,拖着他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窗户,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黄自气,你看看她,看看你的小师妹!你这样算不算恩将仇报!”
黄自气紧咬嘴唇,里面那个女人脸色苍白,看不出任何血色,却还要在老大任千秋的面前强颜欢笑,看着都让人心疼。
似乎医生刚才说的那句时日无多是真的。
而现在能做的只有听天由命。
黄自气对得起义薄云天的任千秋,对得起情难自控的苏然,可唯独对不起自己的老师。
苏穆松开手,黄自气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后悔当初为何要想尽办法,帮助苏然走进莫名湖。
苏穆靠在墙上,好像用光了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