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辞舟。
直到看到他,她才发现自己方才心跳得有多快,也是这时才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渐渐平静下去。她奇迹般地冷静下来,只是张嘴的时候声音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出事了?”
顾辞舟摸索着点亮了蜡烛,温润的光芒自下而上映出他清润的眉眼,低垂的长睫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嗯。”
姜沅抱着被子坐着,五月的天,她却像是怕冷一般。看着顾辞舟在床沿坐下,她便不由自主地挪了挪,想离他更近些。
顾辞舟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感觉到她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便一下一下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大约是……定国公吧。”
姜沅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要不把孩子们都叫回来吧……不,不,这会儿他们都睡了,叫起来反而害怕,还是算了。”
她忽然感觉顾辞舟揽着她肩膀的手用力了几分:“放心吧,我们家不会有事的。”
姜沅下意识地抬眼看他,满目讶异:“你怎么会知道?”
京城街道之上,□□铁骑整齐划一直奔宫城而去。今夜闷热无风,于是便连月光也没有一丝半点儿,这支队伍几乎像是隐匿在了黑暗里,只剩下脚步声与铁甲碰撞声昭告着他们的存在。
有胆大的人家,便派个下人偷偷摸摸把门开了一条缝探一探,只看了一眼那下人就骇得猛缩回头去关上了门;胆小的更是闭门不出,只当全府都睡着了,雷打也不动。
不过陛下在京中自然还是有不少耳目的。
送走了方才那个“忠心的护卫”,赵棣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里,半晌,笑了一声:“总督京营……倒是不负朕当初给他这么个位置了。”
他“啪”一声扔了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来人,吩咐岳昌,可以动手了。”
定国公带着兵马闯到宫城的护城河前时,便看见宫门前另有一批人马与他遥遥相对,来人也是眼熟得很,统率御林军的岳昌。
他勒住马看过去,顿了一会儿见岳昌还没有动作,便忽然大笑起来:“果然,陛下果然让老臣失望!是做足了准备的。”
岳昌并不接他的话,只朗声道:“定国公!你深夜带兵闯宫城,居心何在!”
定国公笑了笑,猛地抽出背上的剑来,刷地一声,剑身与剑鞘摩擦,听得人背脊生寒:“自然是——谋反了!”
他劈手一指宫城前的军队:“杀!”
侍读府离宫城不算远,姜沅觉得自己今晚的听力大约是格外好,否则不会一整夜都能听见刀剑相撞的声音,乒乒乓乓乒乒乓乓,听得她把顾辞舟搂得愈来愈紧。
二人便这般枯坐了一夜,直坐到晨光熹微,又渐渐转亮。
一直到该进宫的时辰了,顾辞舟才起身准备出门。他刚一动,姜沅就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二人对视一眼。
顾辞舟笑了:“别怕。一夜过去了都没有新……新的人来宣旨,就说明昨晚的事情失败了。”
姜沅一晚上没怎么睡,脑子都木了,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点了两下头,顿了顿又点了两下:“对哦。”她松开手:“那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