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之语出惊人。“……”程立雪捏了捏那颗露出小半的小虎牙,似有些无奈意味:“整日胡说什么。”初棠蔫儿吧唧地躺了半日。并且深切体会到何为伤敌一千,自损“八亿”,因为程立雪这个家伙,一点儿事都没有,还能抱着他占尽便宜!可恶!相当可恶!历时三日。他们终于来到盛京附近,但程立雪并没将他带进皇城,而是转头去往皇陵。马车停下。程立雪先他一步下马车,那人站在马车侧替他拨开珠帘,外面景物一览无遗,恢宏奢华。乌泱泱跪了一地人。这阵仗叫人不由得一愣。片刻后,初棠起身,抬出脚刚踩到车舆外的踏板,眼前便伸来只宽大的手掌。那人一身常服静静凝望他。初棠搭上程立雪的手,踩着轿凳,将将被人扶落地,地上人统一行礼高喊。“恭迎太子妃。”声音整齐洪亮,震耳欲聋,将人震得脚步虚浮,初棠如梦似幻眨眨眼。这就……成太子妃了?程立雪牵着他手穿过皇陵正大门,方算正式踏进皇陵,其余人都在外候着,唯有程管家跟进来。皇陵内,阴风戚戚。初棠:“……”不是,他还不想死好吗?程立雪不会把他埋里面吧?好狠心!杀妻分尸案凶手!好想逃!却怎么逃不掉!只一会儿,他又被旁的东西吸引。右手侧是尊高耸的镀金石碑,石碑下还有只大赑屃,在驮碑。“赑屃欸。”初棠指指那边殷切笑说:“摸摸赑屃头,万事不用愁,摸摸赑屃背,荣华又富贵,我可以摸摸吗?”“不成规矩。”初棠:“?”整天规矩规矩的!你家规矩能当饭吃吗?真是个无趣的臭男人!他们又路过供奉先皇牌位的享殿,但程立雪没带他进去,最终来到处地宫。地宫内彻骨寒冷。程立雪率先跪下,见他未有所动,便是侧头朝他招手:“让母后看看你。”“啊?”初棠不明所以,懵懵跪下。大抵是见他半天也不吭一声,地宫内又是程立雪清越好听的嗓音。“小棠,叫人。”初棠瑟缩一下环顾四周,此地除了他、程立雪和程管家还有就算我的私有物吗?”“可以如此认为。”“喔。”初棠若有所思点点头,忽地嘻笑一声,低头对着印章哈气,随后单手压在程立雪肩膀借力。他垫起脚,举起印章在程立雪脑门盖了下去。“好了。”初棠把印章收起。他摩挲下巴观赏半天笑意盈盈道:“这印还挺好看。”--------------------感谢“槙山”、“一直是你_海”的营养液,偷偷啵唧一口~三杯鸡vs身份二人慢慢悠悠从皇陵出来。众人一抬头就瞧见太子额角那个清晰的印子。众人:“……”私印乃身份与权力的象征,见印如见人,赠送私印便相当于把身家性命都交付出去。不用多说他们也能揣测一二,太子以私印相赠,结果太子妃不知为何,转头就往太子额头盖章。重点是他们的太子殿下一点都不生气!更为重要的还当属,民间百姓嫁娶哥儿乃常态,但哥儿身份处于皇室中却略尴尬。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皇亲国戚的正妻是哥儿,皆因哥儿于权贵们而言,更像是男宠,连妾室都不如。可他们的太子殿下非但娶为正妻,后院还只有这么一位,据说通房丫头都没有。且力排非议也要将人亲自迎回东宫。懂了。再配合这晃眼的宣示,简直无声胜有声。至此,这盛京除却那位摄政王之妹,又多出位万万不能得罪之人。皇城,东宫。宣德正门外跪伏着满满一片内侍宫女。他们穿过人群踏进东宫。宽敞的主路两旁,遍地海棠,在雪中尤为娇艳,叫东宫的景致于整个皇城中成就独一份的浪漫。初棠有些微讶:“大冬天的也有海棠花吗?”身旁人轻描淡写道:“嗯。”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雪中又闯来个黄色身影,雀跃奔跑而来,嘴里还叼有截花。那抹向他跑来的狗影,激动得差点没把人扑倒。“呜呜咽咽。”耳边尽是大黄委屈的叫声,初棠鼻尖忽地酸涩,他蹲下来摸摸大黄。如果大黄会说话的,怕是会热泪盈眶破口大骂他:你个没良心的家伙!下次可不准了啊!初棠抿抿唇闭目。明明不属于这个时代。却又分明在此刻,情真意切地感受到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归属感。这种被记挂的感觉,胜过千言万语。后面的程管家悄悄走到苏嬷嬷身边,从怀里掏出包药:“腿可还疼?家乡偏方。”“又麻烦你了。”“客气啥呀,咱俩共事这么年。”“是呀,这多年。”两人对视微笑,瞥向那边的三个身影。初棠蹲在地上和大黄抱在一起,被热情的狗影拱倒,程立雪微微侧身,眼疾手快捞了捞前者。“终于要尘埃落定了。”是夜,月色溶瀛。毓庆殿。初棠坐在桌沿,桌上倒扣着翻开的话本,还有些吃剩的瓜果渣子。他抿着茶水漱口拍拍手起身。迎着月色,殿外也款款走进个身影,长影微微覆来将他笼罩。他一回眸,便与人正正对视。初棠转转眸。不知这厮大晚上来有何贵干。那人随手拿起他看过的话本翻了翻:“东宫久无人居,暂且只打扫出这一寝殿。”“喔。”初棠点点头,钻进房中幔帐轻浮的床。夜很静。烛光高照。初棠不时瞄瞄那边的情况。只见程立雪忽而抬手,指腹轻揉双眸,疑似眼疼。目睹一切的初棠慢吞吞爬起。他内心挣扎半天。榻上之人撩起薄纱,露出小半张脸:“要不你过来睡吧,你眼疾还未痊愈,少用眼。”语毕挪移身子,腾出点地方,就往里面滚进去。权当是同榻而眠的室友罢。初棠心中宽慰道。况且他们已经重新约法三章——互不干涉对方,揪出真凶,彻底解决完杀手危机之后,他依然对程立雪没好感的话,他们便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原来程立雪也不是执意留他,只是更担心他安危,听起来还有点小动容。他又哪有让人彻夜坐着的理儿呢。二人僵持半晌。他搭起半边眼皮瞄人,见那人终于走来合衣躺下,便又往里挪挪,让二人之间空出截距离。宽大的床榻压下点重力。若有若无的药香飘来,初棠屏息一瞬,他余光斜觑那人一眼,又悄悄往里挪挪。夜,似永无尽头。初棠目光澄清紧盯床顶,呼吸一下轻,一下重的,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