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仿佛被无限的延伸,漫长而没有尽头,鹿钦原想了很多,但回忆一下又什么都没想出来,空荡荡的,有很多想法,却都是幻想。
如此煎熬着等待着,终于迎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鹿钦原反而不那么焦躁不安,扭头看一眼小七,不知醒来看到手背上的留置针,小七会怎样。
出乎意料的,看到手上的留置针小七反而笑着责问鹿钦原:&ldo;瞧瞧,你就是这么护着我?&rdo;
鹿钦原道:&ldo;如果可以,我宁可那针扎在我身上。&rdo;
小七顿时敛了笑意,半晌翻过手掌往前一递:&ldo;我以前哭过闹过,自残自杀,无所不用其极,可我依然活着。他们给我画了个圈,在这个圈里任我折腾,只要不死就行。这道伤疤是最严重的一次,那次我差点就成功了。&rdo;
手腕上是一道粉色疤痕,横切整个手腕,刀口整齐,想来当时是存了死志,决心赴死。
&ldo;可真要死的时候我害怕了,觉得还没活够。&rdo;小七低声笑起来:&ldo;其实啊,我就是胆小鬼,怕死。&rdo;
还有一句话小七没说,他更怕死在慕临羡前面,留慕临羡一个人该怎么过。
扎了留置针的小七就像戴了项圈的狗,这话是小七自己说的,司城正理来给他挂水的时候,小七就冲司城正理汪汪叫了两声,司城正理夸奖道:&ldo;好狗,要乖。&rdo;
小七只是笑,司城正理听了听他的心跳,较之常人慢了许多,面色不由凝重,又摸着小七脉门探了许久才丢开手,对坐在旁边看书的鹿钦原道:&ldo;鹿先生,你心里若有小七半点位置,往后生理需求请自行解决。&rdo;
鹿钦原从书房里找到一本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孤本,正看到精彩处,随口应:&ldo;好,知道了。&rdo;
这敷衍的口气令司城正理火大,转眼又见小七在调药滴的速度,压了许久的火气爆发了,抬手就在小七脑袋上拍了两下,口气不善道:&ldo;是不是好狗,刚夸了你又作妖,想死在慕哥前头你直说,我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跟阎王抢人。自己身体什么德行不知道!&rdo;
鹿钦原从书里抬头,对司城正理这个态度很不满:&ldo;医生对病人打骂,施行言语上的侮辱和精神上的威胁,我可不可以举报你?&rdo;
司城正理嗤笑一声,表示:&ldo;随时欢迎。&rdo;扭头就走,他不怕小七再捣乱,小七什么都不怕,就怕死在慕临羡前头,这个软肋司城正理捏到手软,依旧百试百灵。
离开小七这里,司城正理把东西交给助理直接去慕临羡那里,慕临羡昨天吹风着了凉,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还没进门便听到一串压抑的咳嗽声,接着听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说:&ldo;我……咳咳……没几天时间了,你不必……咳咳……&rdo;
司城厚载的声音微微的传来:&ldo;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比独玉还有天赋。&rdo;
&ldo;是吗?&rdo;慕临羡的声音听来如风如雾:&ldo;老师冒着被正理责骂,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rdo;
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静默了一会儿,司城厚载才开口,声音低的几乎出口就要被风吹散了:&ldo;对不起……&rdo;
可慕临羡却听得分明,他释然笑道:&ldo;这话你最该对小七说,他何其无辜。&rdo;
&ldo;身为司城家的人,为科学献身是理所应当,甚至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rdo;司城厚载道:&ldo;他的两个哥哥都为司城家做出了贡献,简一怎么能落后,我只是帮他选择了最适合他的方式。&rdo;
慕临羡缓缓闭上眼,拒绝和司城厚载继续交谈,十几年来慕临羡无数次试图让这个被家族科学洗脑的老人认识错误,结果都变成了无疾而终的争吵。
司城厚载叹气:&ldo;程回,我们立场不同,谁都理解不了谁,你认为你是对的,我认为我是对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