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掀起纸页时,2016年那张拍立得照片被月光镀上银边——姐姐举着美工刀的身影在青砖地上摇曳,像条吐信的毒蛇。
"上个月你急性肠胃炎住院,姐姐送的山楂糕里掺了巴豆粉。"我指着照片边缘的日历,"那天是母亲立遗嘱的日子吧?"
罗堂妹突然瘫坐在藤编蒲团上,紫水晶指甲"咔嗒"磕碎了瓷碟。
她抖着手翻开诊断报告,当看到姐姐在康复中心掐护士脖子的照片时,食盒里的话梅排骨突然发出诡异的"滋啦"声——微型录音设备还在持续工作。
西城突然扯下领带缠住食盒扔进锦鲤池,暗红色领带在月光下像道血痕。
池水翻涌的瞬间,我听见老宅深处传来熟悉的木拐杖敲击声。
"四爷爷的碧螺春要凉了。"我攥着档案袋跨过垂花门,后槽牙咬得发酸。
去年他七十大寿时,我亲手把翡翠念珠套在他枯枝般的手腕上,如今那抹绿却成了销毁证据的帮凶。
茶室氤氲的水雾中,罗四爷正在用银镊子翻烤茶饼。
当我把拍立得照片铺满黄花梨炕桌时,他腕间的翡翠念珠突然崩断,碧绿的珠子在诊断报告上乱滚,最后停在那张伪造的病历单前。
"七月十七。。。"老人枯瘦的手指突然痉挛,茶夹在炉火上烫出焦痕,"那天你母亲的手术持续到凌晨,主刀医生根本没空写病历。"
我突然想起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姐姐曾用草莓酱在纸巾上画笑脸。
当时我以为她在安慰我,现在才明白那抹猩红是她得逞的嘲讽——她早就知道母亲真正的遗嘱藏在肝移植档案里。
"西城啊。"罗四爷突然用茶夹敲了敲投影仪开关,墙面浮现出姐姐在疗养院砸监护仪的画面,"去年招标会,颜悦说看见你在休息室藏投标书。。。"
李西城轻笑一声,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锁骨处的烫伤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您不如问问监控里消失的十分钟,是谁偷换了我的安神茶?"
老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家族群聊疯狂弹出新消息。
当我点开西城秘书刚发的邮件附件,姐姐甜腻的语音伴着监控录像流淌出来——画面里她正往罗堂妹的珍珠奶茶里倒褪黑素,而日期正是董事会改选前夜。
"造孽啊!"罗四爷的拐杖把青砖地戳得咚咚响,翡翠珠子在他脚下迸溅,"去年祠堂失火,颜悦说她冒着浓烟抢救族谱。。。"
我打开手机相册,翻出消防队事后拍摄的现场照片。
被烧焦的族谱残页上,姐姐用金粉笔修改的出生日期正在闪光——她把自己改成嫡长孙,却在灰烬里留下了镶钻美甲上的火油渍。
茶室门突然被夜风撞开,纷飞的诊断报告里,罗堂妹提着湿透的旗袍下摆冲进来。
她染晕的紫色指甲死死攥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姐姐让她转交的"安神香囊"——拆开却是浸泡过百草枯的棉芯。
"她说能治我的失眠。。。"罗堂妹的珍珠耳环缠在档案袋封口处,"上个月我发现她在调包四爷爷的降压药,她就给我看你在招标会喝醉的照片。。。"
西城突然用茶夹起香囊扔进炭炉,青烟腾起的瞬间,他染着血渍的指尖轻轻擦过我手背的烫伤。
这个在谈判桌上杀伐果决的男人,此刻却像捧瓷器般托起我发抖的手:"疼吗?"
我摇摇头,发丝扫过他被钢笔划伤的虎口。
那些在商战里留下的伤痕,此刻都成了映着月光的银河,而姐姐精心织就的谎言蛛网,正在银河里寸寸断裂。
老宅的古董座钟敲响十下时,家族群聊已经炸开三百条消息。
当我上传完最后一段视频——姐姐在心理诊疗室掐自己脖子伪造家暴痕迹的画面——聊天界面突然跳出视频通话请求。
镜头晃动间,姐姐苍白的脸填满屏幕。
她背后是圣心疗养院的飘窗,月光给她的真丝睡裙镀上冷银。
当她伸出贴着创可贴的手指要说什么时,我颈间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浑圆的珠子滚过诊断报告上"表演型人格障碍"那几个字,最后停在西城为我戴上的婚戒旁。
"游戏。。。"姐姐的轻笑被电流声割裂成尖锐的碎片,她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抠向摄像头,"。。。明明才刚开始呢。"
视频戛然中断前,我瞥见她床头闪过半张照片——去年我送给四爷的翡翠念珠,此刻正缠在她手腕上,而本该在医院静养的罗堂妹的水晶指甲,正在照片边缘泛着妖异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