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命运的作弄,怨过、恨过、妥协过……,如今,终于能掌控自己的生活、规划自己的未来……,如此种种,无论是作为未出嫁的黄花闺女,还是嫁作他人妇时,都不曾参与其中,这还是头次,梅蕊静静听着,对于自己的小日子,也愈发有盼头,越有信心过好。
“对了,过完年后,要赶紧到镇上选两头生猛的猪仔”默默听着的人忍不住出声打断。
“前不久林大娘家的母猪下了一窝幼崽,到时咱们要两头回来养便是”
自打麻将,结交数个牌友后,对于村里大小事,孙少恩都摸得清清楚楚,上到哪家猫叫*春,中到母猪配种,下到母鸡下蛋……,这般‘不出户知天下’的本事,便是土生土长在山河村的梅蕊也是自叹不如。
“哦?大娘家不留下来自个养?”
“林大哥说了他家猪圈不够,养不下,他家的母猪也是厉害,一生就十二个猪仔,都养活了的,咱到时候随便挑,反正他家也琢磨着拉到镇上去卖的”
“既然如此,那是极好的,不过咱不贪这点便宜,要照镇上的价钱把银子结了,到时喊有经验的大娘替咱挑两只好养活的”
“好好好!定叫他家不亏,咱家也划算”孙少恩都一一应下。
……
年夜饭大多都是慢慢地吃,从掌灯时分入席到此时,已过了个把时辰。
梅蕊放下筷子,执壶斟了小半杯屠苏酒递给孙少恩。
喝屠苏酒最是讲究,须得从年少的饮起,年纪较长的在后,逐人饮少许。
孙少恩右手端杯饮酒,眼睛依然瞅着桌上的饭菜。
梅蕊见着险些笑出声,都吃了许久也不怕吃撑了,到底珍贵她的身体,只准她喝小半口。
这屠苏酒是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邪除祟的好东西,虽不甚好酒,梅蕊接过酒杯也抿了几口,直至酒杯滴酒不剩。
拖拖拉拉的,孙少恩吃到饭菜都冻上了,梅蕊便着手撤下。
收拾罢了碗筷,灶台上响起了一阵紧锣密鼓,梅蕊又忙着剁馅了。
先用斜刀片肉,再横刀切段,然后以排刀将三分肥七分瘦的猪肉剁为细细的肉茸。
碎肉放入剁碎的葱姜,加食盐、花生油搅拌,调好后一并倒入切碎的白菜馅拌均匀。
这白菜经霜又窖藏之后,叶子依然晶润如羊脂,亮白似冬雪,咬一口,爽爽地脆,凉凉地甜,特有口感。
等包饺子时,两人齐上阵。
梅蕊将面团揉搓成擀杖一般粗细的长条,再用手揪下大小均匀的小块儿。
孙少恩见了手痒痒,抓起一个撒了少许干粉的剂子,在两手心之间搓成圆球,再搁桌上,用掌面往下一摁,成了柿饼一样扁扁圆圆的。
见她摁剂子好似捏泥巴般好玩,梅蕊嘴角翘得老高,心里愉悦难以言说,拾起她擀的面皮观看一番,只见中间略厚,周边稍薄,同她掌面一般大小。
一对巧手一边捏压,一边旋转,直至将孙少恩擀的面皮捏成碗状。以筷子夹了馅料,搁在面皮的中心,将其对折为半圆形,右手拇指向外轻推面皮内侧,食指则将外侧摺出好看的波纹。
梅蕊包的饺子个头不小,人都说,年夜的饺子包的个头大,主户养的猪长的就会肥壮。不管灵不灵,打算明年养两头猪的,所以今年的这顿饺子都包的比寻常大许多。
“我最喜欢你的大辫子,你爱看我傻笑的样子……我们一定相爱一辈子,你永远是我的小娘子……记得过年一起包饺子,一起喝水用的茶缸子……你笑我变成了老头子,我笑你变成了老婆子,心里念着彼此的名字”这首庞龙的《幸福的两口子》,孙少恩唱得十分应景。
大胆直白的词儿,何尝不是最甜蜜的承若,梅蕊听着曲儿,双手愈发灵活,包的饺子放了一排排,又排成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