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风吹拂在脸上,湛明澜深吸一口气,说:&ldo;好舒服。&rdo;言敬禹转过来,帮她拉了拉衣领,轻声道:&ldo;别着凉了。&rdo;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沙滩上。这里的沙滩果真和当年杂志上的照片一样,是暗红色的,湛明澜俯身下去,手捏了一把沙子,触感粗糙,亦凉凉的。晚上的沙滩上没有人,重获自由的湛明澜看上去很兴奋,一开始是快走,后来蹦蹦跳跳的,时不时低头堆个沙子,用树枝条挖沙坑里的贝壳……言敬禹开始还担心她会累倒,但看着她脸上不自不觉地露出笑容,也不忍打断她的玩乐。&ldo;我们去那边看看。&rdo;湛明澜点了点远处的沙滩。未等言敬禹说话,她已经快步过去了,言敬禹见状立刻迈开长腿跟上去。不知为何,挪动步伐的时候,他左脚传来一阵麻意,很短暂的一记,他就紧跟上去了。风吹拂他的眉眼,他有些淡淡的疲倦和困意。湛明澜走了很长一段路,一路上笑个不停,真像是在笼子里被关了许久的小鸟,突然飞了出去,获得了自由,那种兴奋和激动难以自持。言敬禹无奈地看着她,心里想的是,也好,让她放纵一回,这一年,她被压抑太久了,再压抑下去,精神上会出问题。湛明澜气喘吁吁地蹲下,伸手抹开沙子,取出了一枚光滑的,亮亮的贝壳,朝言敬禹喊:&ldo;你看,这里真的有彩贝壳!&rdo;言敬禹走过去,蹲下去看她手里的贝壳,很精致的一枚,红蓝黄绿相间的外壳,像是被人工涂了一层彩釉,非常漂亮,但比这漂亮的是湛明澜的笑靥。一阵恍惚,他以为自己面前的是十八岁的湛明澜,因为只有那时候的湛明澜才会对他笑得这么纯粹,灿烂。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叫她的名字:&ldo;澜澜。&rdo;他要好好地保存她这张笑靥,好好地照顾她,保护她,让她重新获得以前的快乐。&ldo;等等,你脚边好像有东西。&rdo;湛明澜笑道,&ldo;别动,我看见了,是一枚很大的贝壳。&rdo;言敬禹闻言保持不动,湛明澜伸手过去,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她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认真,轻声道:&ldo;别动,当心会踩坏它。&rdo;言敬禹还未反应过来,左腿上便传来锥心的刺痛,抬眸一看,湛明澜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褪,刚才那纯粹甜美的笑像是错觉一般,刹那间,他只有一个念头,刚才她的笑是不是真的?小剂量的麻醉药效应出现,他整个左脚都是麻的,手臂也动弹不得,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湛明澜收回小刀,放进口袋,一把推到了言敬禹。她起身环顾四周,没有半个人,她走了几步,回头看言敬禹,他也看着她,只不过在他眼里,她的身形越来越模糊,逐渐变形。湛明澜收回视线,快步走向前,等走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头,遮挡住言敬禹倒下的颀长身体,她才飞快,像疯了一般跑起来,狂风夹杂着海声在耳畔呼啸而来,她使出全部力气在逃,挥舞着手臂,一步又一步,大步向前,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立刻,心脏每一记跳动都贴在耳边。她从没有跑得那么用力,也没有跑得那么快过。那么快,快到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快到脑子里全无杂念,仅有一个念头,要逃,不能被追上,要逃。这一晚有月亮,很温柔地挂在天边,她就这样逃了很久很久,脚步都停不下来。直到她累得摔下去,膝盖磕到了地上的沙石,痛得翻了个身,对着夜空,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腔震动厉害,心脏处疼得要爆炸。整个人发抖得厉害,整个天地都旋转起来,她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有一双手将她拉到黑暗的最深处,她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得镇定。她脑海里浮现封慎的眉眼,缓缓攥紧拳头,告诉自己撑下去。他可以给她无限能量,让她一直一直撑下去,越过黑暗,越过绝望的泥沼,甚至都不畏惧死亡,重新睁开眼,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光亮。她从未感觉他离她那么近,近在咫尺,原来,灵魂真的是可以相通。记忆深处开了个口子,令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那一幕逐渐清晰,明亮,像是一个光源在她眼前一点点地晕开。&ldo;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没有人陪你玩吗?算了,我大方一点好了,让西曼迪陪你玩,不过前提是你要好好照顾她哦,就算玩厌了也不能将她丢到垃圾箱里。&rdo;她跳下了,整了整自己的碎花小裙子,白白胖胖的双手捧着西曼迪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