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睿犹豫片刻,难得温声关切:“柔柔,你的脸……我也不能看看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一旁的方大夫努力混入空气中,只是给谢柔柔配了新的药,然后就告退出去了。
谢子睿隔着软烟罗问:“那……你这几日都没走动,厨房里的面粉和盐……你检查了没有?”
谢柔柔忽而旋紧了被褥:“哥哥,我都病成了这样,你除了说想看看我的脸,就没点别的体己话说了么?”
“我说想看你的脸,还不是在关心你?我从刚刚来就对你慢声细语的,你呢?吆喝来吆喝去,一点姑娘家样子都没有。”谢子睿终于没了耐心,说道:“况且你这又不是什么大病,过敏而已,你非要闹得好像要命绝于此一样,连公主都敢拒绝,真是不知好歹。”
话音一落,软烟罗内久久没有声音,谢柔柔无力地松下肩膀,半晌才道:“你从没当过家,连面粉、食盐多少天吃完都不知晓,这新的才换上几天啊。”
谢子睿听着自家妹妹含了哭腔的嗓音,只得又安慰道:“好了好了,莫哭了——谢如愿,你想听听谢如愿的事儿吗?”
“她不是也病了么?我都旁敲侧击问过方大夫了,症状基本都能对上,意料之中的事。”
“是,她病得确实不轻,不过你肯定不知道,谢旭这两日几乎天天探视她,说是要等着冬至大祭以后告假来陪谢如愿。”谢子睿的声音添了几分喜意,道:“估摸是她这两天病情急转直下,时日无多了。”
“清一色,胡了。”
谢旭将牌一推,得意道:“今日练刀加两个时辰。”
“怎么又是爹。”谢如愿捂上了脸:“两个时辰,那晚饭还吃不吃了!”
松叶起来收拾桌子:“姑娘,我和桔梗已经尽力了。”
桔梗忙不迭道:“面北楼不教麻将牌,我们都是自个儿琢磨,然后偷摸着玩儿。姑娘不能怪我们啊。”
“论打麻将牌,还是你王伯母厉害。”谢旭十分得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舒展舒展身子,对谢如愿说:“快起来活动活动,扎马步去——别垂头丧气了,小小年纪叹个气把炭火都吹红了。”
谢如愿瘫坐在椅子上:“唉——”
“说起麻将,吟行也会打。”
谢如愿一愣:“啊?”
“毕竟是玉京盛行的游戏,再加上你王伯母的耳濡目染。”谢旭斜睨过来,漫不经心地摸摸胡须,道:“话说昨天下朝的时候,他说他今儿下午要来‘探病’,你要是早点开始——”
“我这就开始。”谢如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爹你千万拦住他,别让他再上手教我了。”
“这下知道害怕了。”谢旭笑着轻“哼”一声。
熹明宫极宸殿。
严窈淑将捂手的貂绒递给近旁宫娥,再回头是恰好看见萧吟行从极宸殿内出来。她的目光跟了对方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孟德正巧瞧见了她,小跑着迎了上来:“贵妃娘娘吉祥。”
“孟公公辛苦,大冷天儿的还在外头站着当差。”
“多谢娘娘体恤,茶房新来的奴才茶水的温候把握不好,奴才只好等在外头,提前试一试茶温,才敢端进去给陛下饮用啊。”孟德赔着笑脸,恰好小宦官端了两盏茶来,孟德躬身道:“奴才这就进去给陛下通报娘娘来了。”
“等一下。”严窈淑嫣然一笑,却用手端起珐琅彩的那一盏,搁到唇边一珉:“水温正好,本宫去送吧。”
孟德识趣侧身:“那劳烦贵妃娘娘了。”
嵇觅一抬眼,便瞧见一双媚眼笑吟吟地过来了,遂放下手中笔,合上折子,含笑道:“你来了?”
“臣妾想陛下了。”严窈淑走到嵇觅身侧,将茶盏送到他手上:“陛下这个时候喝茶,是不打算午睡了么?”
“朕政务繁忙,不得空睡——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嵇觅拉过严窈淑的手,说道。
严窈淑道:“是臣妾来的不巧了,右都御史大人在和陛下议事,不敢打扰,就等了一会儿。
“朕昨日不是差人和你说了,今天晚膳到你那儿吃么?就这么等不及?”
严窈淑嗔道:“陛下政务繁忙,臣妾不敢差人通报打扰了陛下,在外面苦等也罢,好不容易见着了陛下,陛下倒怪臣妾不请自来。”
“好啦,多大的人了,别耍小孩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