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究竟是母亲留你,还是表妹出门前就早有预料,和叔父叔母说了你会在城中留宿?”
尹娆儿被问的脸色羞红,倒是一旁的陈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也是奇怪方俞今日为何这般对尹娆儿咄咄逼人:“读书糊涂了,怎生这么问姑娘家话。娘好些日子没有见娆儿了,特地留她在家里吃顿便饭,陪陪娘的。”
“既然如此,那母亲可要负责招待安排好表妹,今日夫子留了不少功课,夜里我就不打扰母亲和表妹吃饭了,也好让母亲和表妹多说说体己话。”方俞道:“表妹若是留宿,那便住在长寿堂的偏房吧,宽敞些也离母亲近。”
“这头冷冷清清的,哪里好让娆儿住,你那头的偏房不空着?那头又暖和。”陈氏瞪了方俞一眼:“我看你是真糊涂了。”
“母亲才是糊涂了。我和鹤枝住一道,夜里要是闹出些什么动静来,恐怕不是表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能听的。”
“你!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陈氏一把年纪虽身经百战,但历来斯文的儿子说出这等话来,也实在是羞臊,果然开了荤人就不同了。
尹娆儿今日觉着被羞辱的厉害,这朝听了此话,眼睛一红真给哭了出来:“表哥还是在为家中有人求亲的事情而怪娆儿吗?但那是爹的意思,并与娆儿无关啊。”
“表哥今下娶了貌美夫郎,早已经忘了昔日承诺,今下是嫌娆儿乡野村姑登不得台面,娆儿便不讨表哥嫌,这就回乡下去,以后……以后表哥也别再来找娆儿了……”
言罢,尹娆儿便用手帕捂着眼往屋外走,然而一路出了屋也不见方俞开口挽留,反倒是重新端起茶杯吹起了茶沫子,她又气又恼,跺着脚:“表哥~”
“怎的?表妹回心转意又不走了?”方俞掀起眼皮扫了尹娆儿一眼:“表妹到了年纪婚配是人之常情,真到了那日,递张帖子来,我定让你嫂子备份厚礼。”
“表哥你!竟不想如此狠心!”
方俞轻笑了一声,原也是冤孽,若尹娆儿是个良善的姑娘,他自然以礼相待,但这番找上门来作怪,他也不会给好脸色。
陈氏见场面实在不好看,充着和事佬:“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钱婆子,你带娆儿先下去看看今日的屋子,去把长寿堂偏房收拾出来。”
屋里只剩下两人时,陈氏才开口说方俞:“今日你是怎么回事,如何那般对娆儿说话。回来不声不响的先去了乔鹤枝那头,这朝来又对乔鹤枝犯浑的事情只字不提,倒是反过来责备起娘和娆儿来了。”
“那十亩地母亲倒是不反对你收回来,毕竟当初你要给尹家用时就不赞许的,可这般就说出来,尹家那泼妇不闹才怪,到时候你娶不着娆儿可别怪我。”
方俞道:“尹家的意思是想那十亩地作为彩礼才肯许尹娆儿,当今田地乃生产要物,且还是十亩良田,我并不认为尹家姑娘值那十亩地。再者尹家也在多番考量,私底下已经在给尹娆儿寻找农家富户了,咱们家就别去凑热闹,好好要紧着自己的日子过吧。”
陈氏像见鬼一样看着方俞,见其言语之间不似赌气,倒像是真对尹娆儿没了情意,她不觉高兴,反而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可怕。
要说方俞和尹娆儿有多深的感情,却也不尽然。
尹家在芳咀村算的上是富户,独女尹娆儿很得家里喜爱,心气也颇高,他们家方俞念书的时候没有接触过什么姑娘,因着尹家离他们家最近,日日能见着,且尹娆儿在村里生的还算顺眼,方俞这才有了心思。
如今家里好了,外面的花花肠子多了,方俞瞧不上尹娆儿了也合情,只是这未免也变得太快了些。
陈氏径直道:“我瞧你最近怪的很,跟变了个人似的。”
方俞闻言反而勾起了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的看向陈氏:“您眼明心亮,可总算是发觉了,我当母亲还从从未有过怀疑。”
“你什么意思?”
方俞捋了捋袖子,漫不经心道:“我本想着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既然顶着了这张脸,还是恭恭敬敬唤你一声母亲,若是母慈,那子便孝。可偏生母亲好好的日子不过,要挑着事儿折腾,那我也便明说了。”
他冷淡的看了陈氏一眼:“你那宝贝儿子早就在河里淹死了,而你现在见到的,不过是个顶着他躯壳的陌生人。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若安生过日子,我自然还是会好好赡养你,但你若再似今日一般疯癫辱骂乔鹤枝,我可不会像你那儿子一般再纵容着,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方俞顿了顿,目光中寒意变深:“那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陈氏心似没了节拍,一时半会儿被震惊冲的脑子发昏。
眼前明明谦卑顺服之人竟活似修罗阎王,她死死盯着方俞,无疑是受到了惊吓,好半晌后才摇着头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竟像吃了酒一般,说些疯话,明明就是我儿好好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其余人。”
方俞也并不急着让陈氏确信,只道:“信与不信在你,不过我今日已经把话说的足够明白,母亲~您便好自为之吧。”
言罢,方俞自顾自站起了身,不顾陈氏惊恐的神情便大步出了长寿堂,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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