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学院课堂十分正规,六艺每一样蒙学学生都得学,礼、乐、射、御、书、数六门课程挤得满满当当,据说等到蒙学毕业之后,他们才能决定选择其中几样作为专攻,当然大部分人都是走书。
相较而言,乐课程是其中放松,教导他们乐理老师四十左右,留着一把山羊胡须,喜欢自己一个人上头大片大片理论讲学,下面做什么压根不管。即使是君十郎这种伪大人也几乎要坐不住,幸好等到了实践时候,乐却是带着几分兴味。当然,你要是半天功夫练习下来,十根手指也就跟断了似。
严格却是礼,其中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同辈之礼、师徒之礼、君臣之礼、亲友之礼各种各样,多让人想直接撞墙。这时候君十郎才知道,自己以为风度翩翩,人家眼中说不准就是不知礼数。想到那天自己随随便便拜师礼,也就是老师不意这些,不但换一个还不得心中不悦。
其他里头,射、御两个因为他年纪太小,不过是装装样子,谁也不能强迫五岁小娃娃能射箭骑马不是,基本上也是学学该注意事情,跟箭靶马屁培养一下感情。至于数,之前君十郎还觉得这个自己应该是有把握,毕竟现代时候,他数学可是一等一好,谁知道一看数艺九科:方田、栗布、差分、少广、商功、均输、盈朒、方程、勾股。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需要慢慢适应,君十郎底子,人又聪明,重要一点是他有一套自己学习方法,相比其他真正刚入蒙学学生自然是很多。
相比于其他五艺,书才是重要,科举可离不开这个,君十郎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上面。
当然,这个大部分精力是指课堂上时候,等下了课他就得乖乖去便宜老师那儿。越是跟那个男人相处久,他越是难以保持恭敬,心里头尊敬是心里头,面对一个时时刻刻搞怪人,要尊师重道也是需要耐性。
与其说那家伙把自己当学生,还不如说是当玩具,而且还是个会哭会笑玩具。大概是意识到学生超前成熟思想,这家伙那就是可着劲捉弄,见他炸毛样子就是说不出痛,寄教于乐也不是这样来。
君十郎量让自己能够淡定一点,但他越是淡定,那边那个家伙越是起劲,倒是将君十郎原本就十分强悍镇定能力锻炼越发出色了,只是一个五岁小男孩认真写字,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男人手舞足蹈画面能看吗,周围老师没少过来看笑话,不过这位也是个横,自己玩弄弟子可以,旁人敢来笑话话,肯定是要遭恶整。
再说君十郎才给君老爷去了信,才三天就有回音过来,君老爷并没有就他拜师事情发表意见,只是上面将这位便宜老师,程越无事情简简单单说了一遍。也就是这时候君十郎才知道,自己那个看起来挺不着调老师居然是探花郎出生。
程越无上辈子说起来就像是一部恶俗电视剧。这位老师原来也是出生名家,程家虽然说不上有权有势,但底蕴还是。可越是这样大世家,里头乌七八糟事情自然也就越多。程越无虽然是程家人,也不过是他父亲庶子,还是庶长子,要知道他那位嫡母可不是吃素,可见当年家处境。
但程越无也争气,嫡母打压下愣是读出了一番成绩,并且被程老爷喜欢,从而得到了考试机会,当年探花郎游街时候,也是风头无二一飞冲天。但哪家夫人乐意看庶子有出息,程越无离了家,他那早就容颜老去并无恩宠姨娘母亲却是遭了秧,等他千里迢迢赶回来,以为能让这个苦命女人过上好日子时候才知道,嫡母居然能狠心栽赃母亲偷人。
他那母亲懦弱了这么多年,又是买来丫鬟毫无根基,随便走错一步路也得让人呵斥,哪有什么偷人可能。但证据确凿,即使是心中明白父亲,老夫人,也不可能为她做主。女人又是知道自己拖累了唯一儿子,当天晚上就悬梁自,甚至连尸首都没让他见到后一面。
程越无埋头苦读数十年,为不就是唯一真心关心着他姨娘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他出息却成了姨娘催命符。孝子当头,就算是他有确实证据,为了家宅安宁,老太太老爷也只会将事情压下来。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但后程越无也没能为亲身母亲讨回公道,反倒是程家门口扣跪绝亲,固然他是有道理那位,以现礼教也再也容不得他,官场再也没有了他容身之地,当初探花郎才会沦落到成为青山书院教书匠。
经历了这件事,程越无越发放荡不羁起来,这些年下来也并不打算娶妻生子,用他自己话说,就是不向耽误糟蹋了人家姑娘。再说以他名声,好人家女人固然不肯嫁过来,一般人品,他哪里看得上眼。
君十郎后来才知道,青山学院里头,很多老师都有一个背后故事,毕竟有才有学识人,不去做官为民而来教育育人,一辈子留这个并不算繁华小镇里头,肯定有着自己原因。这也是为什么青山学院民间名声很大,哪里学院能集合这么多才学之士。等后来甚至有些学子问了博一个好名声而来学院教书,对此院长也是来者不拒。
这时候君十郎看完了程越无前半辈子,心中倒是生起几分感慨。幸好他这辈子运气好,虽然君家只是商人之家,以后官场上可能帮不了他,但自己可是正正经经嫡子长孙,不用受那些乌七八糟气。要是穿成程越无这样庶子,他日子可要难过许多,并且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所谓嫡母约束,百姓百善以孝为先固然好,但又苦了多少人。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面对程越无时候,君十郎倒是多了几分耐性,不然就是他休养再好,整天被折腾就算是不累也烦慌不是。程越无倒像是越发喜欢这孩子起来,小小年纪能忍人之不能忍,长大了那还得了,如果他小时候知道忍耐重要性,固然没办法一飞冲天,但姨娘说不得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几天考验下来,就算是程越无这般挑剔人,也确定自己确实是捡到一个宝儿了,没瞧见外头那些同僚们眼红模样吗,程越无越发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如果不是他眼疾手话,怎么能第一时间将这娃娃拉自己名下,想到自己膝下无子,这辈子也不会有娶妻生子可能,渐渐倒是将这孩子当做了半子对待。
程越无毕竟是探花之才,可不是只有搞怪天分,他认真开始教导之后,君长宁倒是看到几分当年探花风采,好吧,虽然现这位胡子拉杂模样看着挺寒碜,压根没有君老爷信上所说,迷倒万千少女风范。
程越无刚写完一行字,一回头就瞧见君十郎有些怪异眼神,这位一抹自己下巴,不意说道:“是不是被你老师我风采所迷倒了?啧啧啧,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十郎,我们是没结果。”
君长宁脸孔都有些扭曲起来,这人说话能别这样恶心吗,对一个五岁孩子自恋难道让他有成就感,瞧了瞧那张已经有了皱纹脸孔,君长宁只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知道了自己小名,整天十郎十郎叫那叫一个欢荡漾:“老师,你想太多了。”
君十郎当然不知道,他口风紧难套话,但身边还有个十分实齐家,哪里是程越无对手,一开始还保持警惕,殊不知几句话下来,这位直接把话儿都掏空了。程越无也不意,伸手将心爱弟子抱凳子上,这才说道:“十郎你看,老师喜欢无拘无束生活,所以字体也带着几分洒脱。这几日我观你读书习字,旁是有几分灵性,怎么写字却忒匠气。”
君十郎也知道自己问题所,两个时代思想可不是那么好融合,如果是硬笔字法话,多练练就成了,但软笔书法就颇多讲究。当下抿了抿嘴说道:“我之前是照着字帖来练字,难道不对吗?”
程越无哈哈一笑,似乎很喜欢看小弟子苦恼样子,捏了捏他脸颊说道:“臭小子,当然不对,观字如看人,刚开始练字时候,临摹字帖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以后呢,难道你乐意一辈子写别人字?”
君十郎暗道,自己如果能写成王羲之那样,就算是一模一样也没问题,他又不打算做书法家。程越无哪里不知道他心思,敲了一下他脑门说道:“别急于求成,你资质已经非常不错,以后每天挤出一个时辰来练字,总有一天你能写出只属于你自己字体来。”
一听这话君十郎差点没扑街,这家伙确定不是耍弄他吗,要知道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除去白天课业,基本上把他闲暇时候都占据了,这家伙,就是看不得别人舒心,师傅什么,果然都是混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师傅什么,也很有爱呀,但是亲们,师傅不是p哦,绝对不是绝对不是,倒是可以考虑给程越无配一个十分腹黑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