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羽将报名表填好后,交给一位中年女同志,就安静地与另几位候考的站成一排,等待考试。
时针指向九点时,女同志将所有的报名表收齐,便笑着来到他们跟前。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渔业广播电台的招工考试,我是渔业电台的台长郁英荷。”
几位考生不自觉鼓起了掌。
郁英荷好笑地压了压手,继续道:“咱们渔业电台是由市广播电台,市气象局和市水产局联合创办的,是一个专门为渔民群众服务的广播频道,正式开播后,将以普通话和南湾话双语播出。所以,不会说普通话,或者不会说南湾话的同志,只能遗憾地暂时止步于此了。”
项小羽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很娇小的姑娘,闻言便缓缓举起了手。
“郁台长,我是去年刚从省城来插队的知青,以前在省人民广播电台的业余广播剧团当过报幕员,也在省人广的播音组朗读过长篇《风云初记》。”那姑娘一脸为难,“但是我才来南湾插队半年,土话可以听懂,发音却还在被老乡纠正。咱们能不能将对方言的要求放宽一些?”
郁英荷翻出她的报名表查看,沉思片刻后,还是遗憾地摇头,“魏薇同志,你的条件确实不错,但我们电台初建,又是为渔民服务的,尤其是南湾的渔民,有些人还听不懂普通话,为了让所有渔民都能听懂这台渔业广播,播音员能熟练地使用南湾土话进行广播,是必要条件。不过你也不用气馁,咱们市人广的第一套节目最近也有招工意向,你的声音条件挺好的,到时候可以去试试。”
看着魏薇黯然离场,项小羽暗暗咂舌。
知青里果然卧虎藏龙。
那姑娘瞧着不起眼,没想到人家居然有省人广的工作经验,若不是囿于方言这块短板,这唯一的播音员岗位肯定非她莫属。
人外有人,她之前真是过于乐观了。
郁英荷继续做接下来的安排,“咱们今天先笔试,后试音。笔试需要……”
她的话才开个头,便被一个匆匆跑进院子的女同志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苏瑾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跑进队伍里。
郁英荷看一眼手表,拧眉说:“这位同志,咱们公告上写得很清楚,九点整准时考试,这会儿已经九点二十了……”
“同志,实在抱歉。”苏瑾红着脸说,“我是下面生产队的知青,我们大队距离公社十里地,我没有自行车,是走过来的。而且我平时很少出生产队,所以没掌握好时间。”
见她跑得满脸通红,头发也一绺一绺地黏在额头上,郁英荷不忍心苛责一个小姑娘,便拿出一张表格说:“你先来填报名表吧。”
项小羽:“……”
她二哥去机械厂上班以后,偶尔会借用她爹的自行车往返。不过,今天早上,她爹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骑走了自行车,不知干嘛去了。
她跟宋恂出门的时候,二哥还在到处找车呢。
瞧苏瑾这副狼狈样子,看来自行车最终还是没找到。
所有人站在院子里,等待苏瑾填报名表。见她在工作单位一栏写的是瑶水村生产大队,郁英荷不由回看了一眼同样出自瑶水村的项小羽。
察觉到她的视线,项小羽连忙冲着人家回笑了一下,心里有点激动。
刚刚一听这位郁台长开口说话,她就认出声音了。
前些年,每天晚上九点,市人广有个《与赏析》栏目,会赏析一些古典文学。开始破四旧以后,就转而赏析近现代文学和一些热门。
项家姐妹每天晚上都守着广播听讲,对那个播音员的声音特别熟悉。
项小羽觉得郁台长就是那位播音员,心里正为这个猜测暗自兴奋,就发现郁台长也在看她。
天呐,好激动!
项小羽还在脑补被行业大佬慧眼识才一眼相中的戏码,另一边苏瑾已经填完表格了。
郁英荷带着几人走进一间小会议室,宣布了考试规则。
“请大家在一小时内完成一则八百字左右的故事广播稿,以及一则不超过五百字的新闻广播稿。笔试的这两则广播稿,就是你们之后试音要用到的稿件。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尽量保证卷面整洁,用词准确。”
一位男同志举手问:“有没有主题要求?”
“故事广播稿可以随便发挥,但新闻广播稿要求与渔业相关。最好是与即将到来的春汛有关的话题。”
项小羽的视线在众人脸上快速掠过,见大家表情轻松,心知其余人也是提前有所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