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表情并不生动,也没有邀请,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木然,可是她站在那里,没有哪个男人不会产生征服的欲望,萧布衣也是如此。他没有再问,他当然明白梦蝶要做什么,她要做的事情,男人实在难以拒绝!“萧爷不想听梦蝶弹琴,也不想洗浴,显然是认为春宵一刻,价值千金。”梦蝶低低的声音,“可是梦蝶伺候萧爷,总要一尘不染才好,还请萧爷耐心等待片刻。”梦蝶话未说完,已经轻解亵衣,露出羊脂般光滑的身子,胸前圆玉弹出,颤颤巍巍,上面两点樱桃夺人眼目。她对萧布衣已经卸下了全部遮掩,别人买了她的处子之身,显然也就买了她今夜的一切。她是歌妓,多年的训练让她知道,就算她平时多么高不可攀,清高在上,这个时候的她,也不过是客人的玩偶。那一刻的萧布衣不是难以呼吸,而是忘记了呼吸,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完美无瑕的女人!玉洁的胸膛,盈盈一握的细腰,笔直的双腿,还有……水声轻响的时候,萧布衣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梦蝶已经钻入木桶,捧起带着花瓣的清水,当头浇了下来,微合双目。水气弥漫室内,缭绕不绝,朦胧一片。水气中的梦蝶好像化身为蝴蝶,翩翩在水中。她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再麻木,而是多了一分凄迷。她看起来是心甘情愿,可是她看起来也有幽怨。木桶割断了萧布衣的视线,这才让他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只怕梦蝶洗澡比蝴蝶还要快,萧布衣急快问道:“梦蝶姑娘,我们谈几句好吗?”梦蝶愣了下,素手搭在肩头,并不掩饰胸前的圆润,倒让萧布衣大饱眼福。“萧爷想怎么,就怎么。”梦蝶不经意的回答,更是让人遐想。萧布衣终于从梦蝶的身上移开了目光,他不是正人君子,可他也不是登徒子。“我想问问梦蝶姑娘是哪里人氏?”萧布衣问道。梦蝶不经意的撩着水花,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萧爷看起来一点也像个粗人,反倒像个先生。我只知道,很多男人在这个时候,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这个水桶就是为两个人设计,萧爷不和梦蝶一起洗浴,难道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萧爷要是喜欢,亡羊补牢也是不晚。”看到萧布衣不答,梦蝶嫣然一笑,继续洗着身子,一寸寸的仔细,“梦蝶出身江南,只是年幼失去双亲,这才被妈妈抚养,自小培养梦蝶的技艺,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说的矛盾,萧布衣却明白,梦蝶说的妈妈显然是个后妈,也就是常说的老鸨。“梦蝶姑娘想一直这么做下去?”萧布衣又问。梦蝶如玉般的手臂终于停了下来,“我还有别的选择?”萧布衣默然。“其实像我这样的女人,天生就已经注定结局。”梦蝶嘴角一丝讥诮,“妈妈在我身上花费了太多的本钱,当然想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没有今夜裴小姐的命令,梦蝶迟早也要卖身。我的处子之身当然要卖的贵些,以后破了身,也就跌了价,碰到先生这样的人,或许还能和梦蝶说说话,欣赏梦蝶的舞艺和琴技,可想必更多人想要的却是梦蝶的身子。”水声再次响了起来,梦蝶又道:“可是等到破身后,赚钱反倒不如以前容易,不过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等到梦蝶年老色衰的时候,碰到个达官贵人,一时心好,说不定收为小妾,过此一生,若是时运不济,我想流落街头也是有的。”萧布衣知道她说的没错,却没有想到梦蝶如此清醒,说起自己的下场也很平静。转念一想,她这一生,除了培养舞艺琴技,想必也是在筹划出路,可是她一个弱女子,除了指望个好结局外,又能做什么?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多少有些黯然,这个时代,这种女人的结局实在平常不过,就算她是如何的出色,也是逃离不了命运。“你们好像可以赎身?”萧布衣又问。“当然可以,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梦蝶苦笑道:“可是我们这种人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日进斗金,碰到有钱人家,像今日的王财神一样,一出十五两金子来斗富也是有的。只是赚的钱却进不了我们自己的口袋,梦蝶高贵些,每天也只能有一两银子花销。可是这些胭脂水粉,哪个不需要花钱去买?一个月下来,能剩下的钱财实在寥寥无几。”萧布衣听着也替她难受,知道这是老鸨控制她们的手段之一。如果能让她们自己给自己赎身,乐坊哪里还有钱赚?“那你赎身的价格是多少?”萧布衣又问。“大约要四五十两金子才好。”梦蝶淡淡道:“那样的话,梦蝶十年也攒不下,可是梦蝶恐怕挨不过十年。”红烛一爆,‘波’的一声,空寂中有着凄凉。烛身已经满是红泪,仿佛红烛自知蜡炬终有成灰的眼泪,又像是它有了情感,为人间如此女子鞠一捧殷红的泪水……第四十节你输了红烛高燃,‘毕剥’作响。清泪低垂,黯然销魂。梦蝶轻声细语,看似无动于衷,伤感自身,两滴清泪却无声无息滴到水面,转瞬融入水中,微起涟漪。鞠身捧了手清水,倾斜在脸上,梦蝶轻声道:“萧爷,梦蝶已经……”“不着急,不着急,”萧布衣连连摆手,“你再洗一会儿。”梦蝶有些奇怪,却只有听从萧布衣的吩咐,泡在水中。她终于发现萧布衣有些不同,那些文人墨客虽然也会和她谈心,但她知道他们骨子里面还是希望和她上床,这个无法遮掩,可是萧布衣看起来好像没有这个念头!她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是在乐坊久了,什么男人没有见过,如果不是因为她在天香坊,又是裴阀的势力,破身早是不可避免。可是这个男人非但不急,竟然还让她多泡一些时候,这是什么心理,梦蝶想不明白。“裴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萧布衣终于问到了正题,其实他来这里,想要更多的了解裴茗翠倒是主要的目的,“我听说裴小姐好像是天香坊的主人?”梦蝶眼中一丝惊诧,“萧爷并不了解裴小姐?”“我认识她没有多久。”萧布衣摇头,“倒是承蒙她错爱,我觉得很多人都怕她。”“裴小姐怎样的为人,请恕梦蝶不敢品评,”梦蝶换上了笑容,“不过谁都知道,如今圣上身边两裴一虞,都是圣上的红人。裴阀虽然不如那些旧阀名门,如今却已经深得圣上的宠爱,不过裴小姐她却是……”见到梦蝶的欲言又止,萧布衣也不强迫,不过却把两裴一虞记了下来。稍微顿了下,梦蝶摇头道:“这些事情还是留待裴小姐为萧公子来讲好一些,梦蝶不敢多嘴。”听到扯到了皇帝,萧布衣多少有些惊凛,这才明白这些人畏惧的源头。“只是萧爷得到裴小姐的信任,那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梦蝶幽幽叹息一声,“我见过裴小姐几次,从来没有见到她对一个人称兄道弟,如此推崇,萧爷倒是好运气。”萧布衣‘哦’了一声,见到她言语不实,倒也不再追问。“其实我更应该谢谢萧爷。”梦蝶已经取过浴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看起来就要起身。“谢什么?”萧布衣奇怪问道。“谢谢你听我说话。”梦蝶幽幽一叹,“萧爷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成为梦蝶的第一个男人,也算是梦蝶的福气……”她话未说完,萧布衣已经走了过来,梦蝶有些惊诧,却已经抬起头来,微微闭上眼睛。她只以为萧布衣会把她从水中捧起来,然后擦干她的身体,或把她粗暴的扔在床上。她已经闭上眼睛等待接受所要发生的一切,她甚至只希望萧布衣一会儿在床上,能够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