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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页(第1页)

即使是白天,暖殿之中仍然点着无数蜜烛,空气中更弥漫着一股龙涎香的芬芳。地上水磨金砖一早就被无数小宦官擦得发亮,踩在上头稳稳当当,四周围侍立的宫人和宦侍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整个大殿内便只有朱棣粗重的喘息声,气氛极其碜人。“这个自以为聪明的逆子!”张辅在台阶下等候的时候就听到了里头的一声咆哮,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靖难之役时,他曾经多次和汉王朱高煦并肩作战,这袍泽之谊一直铭记在心,年轻时那会儿甚至也觉着汉王朱高煦比文弱多病的太子更适合那至尊之位。只如今既然已经年长,当初看不清楚的东西现在却是看得分分明明,因此他早就不存某种设想。东宫储位看似危若累卵,其实却稳若泰山。朱高煦若是认为当今皇帝也是从藩王起家,自己就能走那条老路,那便想错了。御用监太监张谦从殿中出来,对张辅躬身行礼之后便低声道:“英国公,今天乐安州汉王世子殿下又派快马送来了一件血衣,皇上如今气性很不好,还请您多多规劝。刚刚皇上还宣召了小杨学士,大约也就比您晚一两步而已。”张辅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若是有空上我那儿坐坐,我前些天刚得了一些极品大龙袍,只不过没有你的高超茶艺却也泡不出好茶来。”两个同姓却身份迥异的人对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张辅便进了殿,张谦则是到台阶下候着。等到杨荣赶到,他便笑呵呵地抬手引他进殿,却不曾多说什么话。张谦本可以进殿伺候,不用在外头领受那呼啸的寒风,可他宁可在外头杵着。仅仅是这三天,被杖毙的宫人宦官少说就有十几人,他虽说还不至于一个犯错沦落到那个地步,却也没必要去触霉头。更何况,里头那一文一武算得上是皇帝最心腹的臣子,有些话儿他还是不听为妙。只要不进去,到时候万一迁怒,那也自然轮不到他头上。杨荣虽说明面上不偏不倚,可骨子里就是太子党;张辅素来谨慎小心,多余的话决计不说,这会儿也不得不字斟句酌说几句。所以,殿中皇帝一问,两人便立刻表明了态度。虽然谁都不信汉王遇刺,但这话只能搁心里头,明里却不得不揪出一个顶缸的。自然,倒霉的山东按察司就成了替罪羊,须臾就被扣上了一顶纵盗的大帽子。“至于汉王请增护卫一事……”张辅瞅了一眼杨荣,见对方露出一副正在沉吟的模样,只好咬咬牙说道:“皇上,汉王一贯武勇非凡,此次遇刺料想也是粗疏大意所致。汉王世子在奏疏上虽则弹劾了按察司布政司和青州府官员,但依臣之见,治罪他们尚在其次,天策中护卫指挥首当问罪!”杨荣倒不曾想张辅此次竟然如此斩钉截铁,一时倒不好继续旁观。只是有些话张辅身为勋贵可以说,他却不能这么直截了当,于是便说道:“皇上,汉王遇刺之后请增护卫,这也无可厚非。不过之前削二护卫本是圣意,骤然再增却也有些不妥。既然天策中护卫失职,不若在京卫之中别选护卫替代天策中护卫,稍稍增其员数,则不失皇上汉王父子仁爱。”因不是朝堂奏对,朱棣此时只穿着盘领窄袖黄袍,腰束玉带,脚踏乌皮靴,脸色阴鹜得可怕。虽则是召两人商议,其实也是为了坚自己之心,因此听张辅和杨荣都这么说,他如何不知道两人都怀疑此事乃是汉王的苦肉计?虽则他如今越来越不喜朱高煦的不懂分寸,但一看到案上那一件破旧的血衣,他却想起了当初东昌和浦子口一役,若不是朱高煦及时赶到,更身披数十创力战护他脱险,他只怕就难以幸免。这血衣哪里是朱高煦此次遇刺的血衣,分明是十几年前的旧物了!回到案后坐下,他竭力不再看那件血迹斑斑的旧衣,沉声道:“山东按察司本有缉盗之责,可前有白莲教活动,他们不曾上报;后有汉王遇刺,他们更是没有察觉到任何风声,朕真是不知道他们这按察司究竟在干什么!让锦衣卫把按察使彭罡押回北京,朕要看看他在山东是不是吃得肥头大耳满嘴流油,忘了自己该干什么!”杨荣此时根本不关心按察司如何,在他看来,之前白莲教的消息都是锦衣卫探查得来,这按察司半点消息都没有,足可见失职二字,他不能救也没必要去救。只是此时朱棣虽大发雷霆,却不说汉王请增护卫一事,难道说是心中有所意动?“汉王请增护卫,所奏不准。天策中护卫昔日乃是朕亲自指派给他的,忠心应当不虞有失,但此次实在是太过粗疏大意。杨荣,你回去与其他人拟旨,申饬天策中护卫上下军官,各罚俸三年降一级留任。让太医院挑几个太医,带上最好的伤药去山东瞧一瞧汉王的伤势,朕再让张谦于内廷之中带些金银绢帛去乐安州,安抚一下这个只知道惹事的竖子!”张辅比杨荣早到一步,因此听到朱棣这口气从逆子变成竖子,目光更是常常往案桌上一件东西看,他不禁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开口问。及至朱棣先遣退了杨荣,又让他上前,他方才趋前几步,这一次终于看到案桌上的那件血衣,遂陡然醒悟了过来。“文弼,山东按察使司上下那么些人留不得了,你可有什么人选么?”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张辅顿时为难了起来。尽管他此时已经想到了远在交趾的堂弟张信,但举贤不避亲也得看场合,电光火石之间,他便深深弯下腰去:“皇上,这文官之事该当问内阁,臣一介武将,着实提不出什么人选。”朱棣却也没有多问,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份文书翻开来看了看,旋即状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人年轻,倒是有些手段,不妨让他试一试!”仇人相见不相识尽管已经是滴水成冰的季节,但一大清早开了城门,安丘县城里头就渐渐热闹了起来。开店的早早下了门板开始做生意,妇人们挎上了篮子和赶早进城的菜贩们讨价还价,打零工的一大早就站在了红瓦街的几家酒楼饭庄门口,眼巴巴地盼望着雇主,而县衙大门也是早早地就开了,处理公务、里正入见、百姓告状、征纳秋粮……林林总总亦是有条不紊。因前任县丞罗威和主簿赵明被锦衣卫拿走,余下的差役吏员自然是噤若寒蝉,眼看着年纪轻轻的新知县大权独揽雷厉风行,偷懒滑胥的心思自然是渐渐少了。半个多月下来,见张越不过是在公事上严苛,逢假日还常常有些吃食物件散出来与大伙,一帮人的心思渐平,亦不敢随便打什么小九九。那“一案牵十起,一案飞十里”的民谣如今渐渐没人唱了,反倒是几个机灵的说唱艺人编了新词,无非是小知县拦去路锦衣卫捉贪官的那一出。这天一大早,茶馆中几个有闲钱不用做事的茶客便津津乐道于县太爷审案子时的种种趣事,谈论着这位新知县的官声,最后少不得啧啧称奇了起来。“这几个月县衙处理的积年诉讼几十起,不是我说,几乎都还算是公道,这就不容易了。我昨儿个路过县衙张望了一眼,那几个差役都是客客气气,哪有平常强横霸道的样子。”“这罗扒皮和赵敲骨都给锦衣卫拿了,他们谁能强横得起来?我家就在衙门左边的那条街上,天天就听着那鼓敲得砰砰响,仿佛都要给敲破了。说起来这诉讼太多,县太爷以后的考评可是上不去,会不会有什么关隘?”“咳,有一个不捞钱的好官不容易,咱还希望这小知县在安丘多呆几年。要是他没多久就高升,再调一个扒地皮的过来,咱们还不是继续倒霉?”说到这儿,那个坐在门口的鹰钩鼻茶客忽然听到外头有马蹄声,遂探出身子去张望了一眼。不多时,看见那拐角处风驰电掣地奔出十几骑人来,他不觉诧异了起来,一看清那些人,他连忙缩了缩脑袋。这帮人来得快也去得快,不多时就消失在了大街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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