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耳的枪炮声中,谢廖沙还听清了亚基缅柯随口告诉他的话:“你的那个老乡刚才在第聂伯河里淹死了。我没有看清他如何掉进水的。”说完他伸手摸了下枪机,从子弹节中取出一个弹夹,认真压进弹仓。
第十一师攻打别尔季切夫时在城里遇到了波兰白军的负隅顽抗。
大街上,敌人用密集的子弹阻止红军骑兵前行。但城市还是被红军占领了。白军被击得溃不成军,四散而去。车站内一列列军车被截获了。而最可怕的是,波兰白军的军火库爆炸了。他们基地的百万发炮弹也一下子全给炸了。全城玻璃都震得粉碎,房屋如纸糊一般在爆炸声中左右摇晃。
红军在攻下托米尔与别尔季切夫后,波兰白军已是腹背受敌,只有放弃基辅后分两路仓惶逃离,以图冲破钢环般的包围。
在这些激战的日子里,保尔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保尔已全部溶化在集体里了。和每一个战士一样,已经忘了“我”字,脑中只有“我们”:我们团、我们旅。
战事的迅猛发展如狂风骤雨,捷报频传。
布琼尼的骑兵怀着胜利的喜悦,不停地猛攻新沃伦斯基城。这儿已是敌军后方的心脏了。
他们如巨浪般冲上又退回,再冲上,口中喊着:“冲啊!”
但无论是铁丝网还是卫戍部队的顽抗,都不能挽回败局。6月27日凌晨,骑兵们渡过了斯鲁奇河,冲进新沃伦斯基城,又朝科列茨镇追击。这同时,亚基尔的四十五师在新米罗波到旁渡过斯鲁奇河,科托夫斯基骑兵旅也扑向柳巴尔镇。
骑兵第一集团军的无线电台接到命令,是战线司令要他们大举进攻,去拿下罗夫诺。
这天,旅长派保尔到车站边的铁路列车上送公文,在那儿他惊奇地遇见了一个人。战马上了路基,到一辆灰色车厢跟前,保尔勒住马。铁甲列车很威风地停在那里,藏于炮塔中的大炮只露出黑洞洞的炮口。而列车车旁有几个满耳油污的人正在揭一块保护车轮的沉重钢甲。
“请问铁甲列车指挥员在哪里?”保尔问一个穿皮上衣,手中提桶水的战士。
“就在那边。”这战士将手指向火车头那边。
保尔便跑到火车头前又问:“请问哪一位是指挥员?”
一个满脸麻子,全身皮衣的人说:“我就是。”
保尔把口袋里的公文掏出来交给了他:“这个是旅长的命令,请你在公文袋上签个字。”
指挥员便将公文袋放在膝盖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火车头中间那个车轮旁,有个人正提着油壶干活儿,保尔看到他那宽阔的后背和露在口袋外的手枪。
“好了,给你吧!”指挥员将公文还给了保尔。
保尔正想骑马离开,那个在火车旁干活儿的人忽然站直后转过身来。保尔看到这张脸,一下子飞下了马:“哥哥,阿尔焦姆,是你?”
这个浑身油污的火车司机立刻放下了油壶,像大熊般抱紧这个年轻的红军弟弟。
“原来是你,保尔,真的是你!”阿尔焦姆这样叫道,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铁甲列车指挥员也以惊喜的目光看着这个场面。车上的炮兵战士都高兴地笑了起来。
“瞧,兄弟们又相见了。”
在8月19号的一次利沃夫地区的战斗当中,保尔的那只军帽被子弹打飞了。他将马停住,但他前方的几个骑兵连都已经将波军的防线冲破了。他看到杰米多夫从低处的灌木丛当中急驰而出,冲到河岸边,一路上高声喊着:“师长牺牲了,师长牺牲了!”
保尔不禁哆嗦了一下。列图诺夫是他们勇敢的师长,是一个无所畏惧的英勇的军人,他竟然牺牲了!保尔一下子怒发冲冠,简直要疯了一般,便又用力地拍打着身下这匹已很疲惫了,嘴上已沾了血的战马,向那群战斗最激烈的人群当中冲了过去。“砍死你们这些混蛋,砍死!砍死你们这帮华沙的贵族们!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师长!”他瞪大了愤怒的眼睛,挥舞着马刀,劈向一个身着绿军装的人。
全连的战士们一个个都满腔烈火,发誓为师长报仇,他们把整整一排的波兰军全部砍了。他们将逃兵追击到了一片开阔地之内。而正在此时,波军用大炮向他们轰了起来。在保尔的眼前,有一团绿色的东西闪烁了一下,耳朵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轰炸的铁片伤着了他的头部。一刹那中,他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保尔从马身上翻了下来,一头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只觉得四周一片黑乎乎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