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诡异地一笑,还未说话,孟县丞突然露出一副恍然神色,霍然起身道:“李云聪。”
那书吏还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听唤他,连忙答应。
孟县丞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户房吏典。”
花知县拂然不悦,虽说他是个摆设吧,可就算装装样子,孟县丞也该请示他一下才是,怎么把他撇到一边,擅自任命起来了。李云聪听得呆住,莫名其妙地就升官了?从一个寻常吏员,突然就变成了户科首领?
孟县丞道:“今日之事,你要守口如瓶,不得说与任何人知道。但有半点风声传出去……”
孟县丞的神色狰狞起来:“我们倒霉,也一定要先让你倒大霉!”
李云聪这才明白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孟县丞这是要让他封锁消息,却不知孟县丞想做什么,这么大的事,瞒得住吗?李云聪心中忐忑,却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孟县丞看了眼站在堂外的两个衙差,隔这么远,不高声说话,他们是不可能听到堂上议事的,便吩咐道:“你去,带他二人离开,由你守在门外。”李云聪唯唯诺诺,慌忙退了出去。
花知县这时也看出蹊跷来了,忍不住问道:“孟县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王主簿所言,你已经明白了?”
孟县丞看了王主簿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果然不愧是势均力敌斗久了的对手,两人显然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孟县丞与王主簿一向相争,寸步不让,这时却只微微一笑,道:“还是请王主簿为大人揭开谜底吧。”
孟县丞回到座位施施然坐下,王主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两人配合默契,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多年的好友。官场上,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
花知县沉不住气,急不可耐地道:“王主簿,你究竟有什么法子,快些说吧。”
王主簿道:“听那小子方才所言,艾典史之死,除了凶手,就只有他和他的二妹、三妹,以及这间屋子里的各位大人们知道,是么?”
花知县急急点头,道:“不错,除了还有一个李云聪,那又如何?”
王主簿道:“如果我们能让‘艾典史’再活过来,凶手是绝不会站出来说他是假的,他们本是掳财害命的一群强盗嘛,况且,他们都未必知道自己劫杀的是本县典史,否则都未必敢下手。而我们,自然也不会说的……”
王主簿说到这里,花知县终于也明白过来,吃惊地道:“你是说……找人冒充……,这怎么可能,艾典史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你找人冒充,能冒充多久?”
王主簿阴险地一笑,道:“不用多久啊,过上一段时日,‘艾典史’若是因为水土不服,‘病死’在葫县,难道朝廷还能追究咱们的责任?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花知县听了这话,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其他那些官员们此时也明白了王主簿的意思,各个震惊不已。不过他们之中要么是孟县丞或他的心腹,要么是此事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竟无一人反对。
孟县丞咳嗽一声,道:“如此一来,艾典史最终还是死了,但他的死,和我们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这一关,我们不就过去了么?”
花知县讷讷地道:“这样可以吗?”仔细想想,还真的可行,他的眼神渐渐亮起来:“可是……我们去哪里找一个人来冒充艾典史呢?”
王主簿夷然一笑,道:“何必去找,若在本地找一个人,焉知没有人认得他,从而坏了我们的大事。就用方才报讯儿的这小子不就成了?反正他的岁数和艾典史相差不多,再让他多说几岁也就成了。”
花知县心中一寒,暗道:“那岂不是说,撑过一段时间后,一定要杀了那姓叶的?为了安全起见,姓叶的要死,他的两个妹妹也不可能让她们活着,三条人命啊……”
花知县心中有些不忍,可他更舍不得自己的前途,而且看堂上官员们人人沉默,如果他想反对,只怕连他也要一起“病死”,没准儿那时就不是什么水土不服,而是本地发生瘟疫了。
花知县咬了咬牙,道:“可……那个姓叶的,肯答应么?”
孟县丞和王主簿同时一笑,鄙夷地看着他道:“由得了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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