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讨杯水喝”
白日里的酒馆生意并不完全惨淡,客座上仍有稀稀拉拉的人,举着杯痛饮。
这些人,或歪或斜,身子都不端正,其间偶有人长叹,却也只是喝酒,并未再作过多言语。
刘小留场间站定,眉头微皱,一股刺鼻的血腥气钻到他的鼻子里。
这是刚死过人的地方,刘小留断定,这血腥气与以往不同,更浓烈,其间还夹杂着别的东西。
那是死亡独有的味道,这味道比酒更烈,却并不会醉人,这是人的鲜血,鲜血是不会醉人的。
刘小留看向酒馆正中的座位,坐下是一大片黑红的污渍。
这污渍与那死去红狐留下的也并无不同,死亡其实是件很平等的事,对任何人,对任何生命而言。
死去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刘小留并不好奇,也不愿理会,但是看着面前这人最后留在人间的痕迹,刘小留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感慨,原来人命与红狐的命,似也没有太多的差别。
酒馆中的小厮看着面前奇怪的少年,却并无多言。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包括小厮,包括掌柜,包括场间尚留的酒客。
即使这少年的打扮看起来很奇怪,寒酸而且可笑,若是在平日,免不了会有一番欺凌,可是现在,并无人真正有闲暇注意到他。
“喝完就快走吧,这样的地方不是你这种人可以久留的”小厮打了碗水,端到刘小留面前。
往生刀的死牵动了很多人的神经,也令很多人心生恐惧,恐惧滋生的时候,若不能醒悟,总是需要些外力来掩盖的。
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重新把自己从恐惧的深渊里拉到高高在上,总归也算是一种拯救的办法。
即使手段丑陋,但是来这里饮酒的人,原本就是些丑陋的人,仅此而已。
只是当下,众人还沉浸在往生刀死亡的恐惧里,或者说单单只是死亡的恐惧而已,与死去的是什么人,也并不完全相关。
刘小留道了谢,端起面前的碗,慢慢的饮下,从昨夜至今,刘小留只是食了些饭,滴水未进,饶是以他的坚韧,也略有不逮。
这水有点烈,那股浓烈的味道刘小留从未尝过,像一把火,直冲刘小留的喉眼,接着便成燎原之势,一路灼烧而下。
这碗里的并不是酒,但是这碗却是装酒的碗,早已被关山镇上独有的粗制烈酒浸了无数年。
刘小留剧烈的咳嗽起来,这声咳嗽很大,大到足够刺破这酒馆中死一般的宁静,大到足够将沉浸在死亡里的人,拉回现实。
“哪里来的小子,也敢打扰大爷喝酒”
这汉子很粗壮,五短身材,他坐的位置离刘小留最近,汉子饮尽杯中烈酒,摸了摸胡乱敞开的胸襟。
忽地,一阵清晨的春风袭来,汉子不自禁打一寒颤,不知是寒冷,还是未消的恐惧。
“早春的风,却是伤人”汉子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众人说的,语气嘶哑,像是某种安慰。
“小子,没听见大爷说话吗”汉子的音量陡然抬高八度。
刘小留并不作声,他只是缓缓拍了拍胸口,伸手解下背上的黑铁剑工整的摆在面前的桌上。
接着,他便坐了下去,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某种仪式,刘小留坐定,再次端起面前的水碗,小口喝了起来。看小说,630book。cc